小序
之前本来是想写一部很长的关于自己的故事，最后事与愿违。这篇小说分三次写完，中间空了好长的时间，由于搬家工作的等原因，诶活在当下是件特别痛苦的事情。我的思想很怪异，没有固定的套路，就是想随便写点东西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最真实的世界。《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一直都很爱这首歌曲。希望你们看完以后多多提出建议跟你们的看法，做个简单的交流，只为我能在活着的一天进步一点。谢谢各位观赏，愿你们在这个极其丑陋且可爱的世界上找到自己的影子跟活着的痕迹！
每当回忆往事，内心一阵可耻。
窗台的花开始渐渐枯萎了，我从开始似乎就预测到它最终的命运一样。因为它的同伴早在一星期前就枯萎死掉，最后被打扫卫生的阿姨，毫不犹豫地丢进垃圾桶里。我目睹了它悲惨的命运，开始怜惜剩下的孤独的小花朵。它似乎也感觉到自己所剩的时日有限，它不在挣扎，不在努力的向外面伸展自己的身体，就算太阳高照的时候，它依然缩着枝叶，仿佛在等待着上帝给它最后的审判。夕阳落下来的时候，孤独的小花面对着绚红如血的晚霞，背影看上去更加惹人怜惜。忍不住就要留下眼泪来，我忍耐着疼痛，手指哆哆嗦嗦的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这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空白的日子，没有记录，没有思想，仿佛就是一个只会产生废气的死物一样。没有朋友来看望我，也没有亲人来探望我。我整天躺在一张没有生气的床上，每天只能看见呆板图案的天花板，还有窗台上即将面临死亡的小花。我心里格外的清楚，将来我的命运会跟它的命运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我很快就要追随它的脚步而去。每次一想到这里的时候，心跳地很快，大脑一阵混乱。又让我想起两个月前的那个下午。
本来我现在应该有一个朋友会陪着我说话聊天的，但是由于那天我随口说了一句，喂，疯子我们一起逃跑吧。
他回应我说，为什么要逃跑？
我说，跑出去后我们就自由了。
他说，真的？
我说，至少比这里要自由。
他说，我在外面没有朋友，我会害怕面对一切。
我说，等我们一起逃跑出去，你就有我一个朋友了。
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充满了色采，脸上面带着微笑说，那我们一起逃跑吧。
我和疯子计划好所有的一切，我们决定在凌晨三点钟的时候一起逃跑。
晚饭吃过药后，我和疯子一起去厕所一起催吐。这样为了更好实施我们的逃跑计划，疯子一直兴奋到了两点钟，我一直不敢睡觉，仔细倾听周围的一切动静，除了能听见疯子轻微的鼾声外，什么异常也没有。凌晨三点钟终于到了，我叫醒疯子，疯子迷迷糊糊地跟随着我，我们顺利的翻过了第一道墙，等到第二道墙的时候，我先让疯子上去。并告诉他，等翻过这堵墙我们就自由了，结果疯子没有抓好树上的绳子，直接从高五米的墙上摔了下来，疯子疼得哇哇乱叫，撕心裂肺的嚎啕，他的叫声引来了值班的守卫。我知道这次逃跑计划又要落空了。疯子被他们用担架抬走，去了医务室。而我被带到一个漆黑的屋子里，我在那间黑屋子呆了三天三夜，等到他们把我放出来的时候，我的眼睛快要被外面的阳光刺瞎了，猛烈地掉眼泪。
再看见疯子的时候，他坐在轮椅上看电视，他的腿骨折了，打着厚厚的石膏，他的头部脸部也有擦伤，被绷带死死缠着。只有眼睛跟嘴巴露在外面，他的样子很像个活木乃伊。他看见我也没有打招呼，我找他说话，他假装听不见一样。仍然对着电视傻笑。
我只能知趣的走开。
晚上我躺在床上跟疯子说，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你成这副样子。
他没有吭声。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没有睡着，肯定能听见我在说什么。
我又继续地说道，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我知道疯子最爱听我讲故事了。这次他依然没有回应，只是轻微的转了转身。
等我喋喋咻咻地说个没完的时候，我再次的听见了熟悉的鼾声。对，没错疯子听我的故事又心满意足睡着了，第二天他肯定就会跟我笑着打招呼，说早上好。
等到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疯子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跟我笑着打招呼。我有点失落了，他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出神地看着窗台的那盆小花，他用手轻轻地拨弄着枯萎的叶子，他就像打理自己的衣物一样仔细。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那盆小花一样。他把它还带到了阳光充足的空地上，我远远的看见，他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小花就在他的轮椅旁边，他们就像一对热恋情侣一样，静静地享受着下午美好的阳光。后来我看见疯子每次怀里抱着那盆小花，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叶子，欣慰的看着它，就像抚摸女人肌肤一样那般轻柔。
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又跟疯子说话。
我说，你真的不肯原谅我么？
他没有吱声。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吧，你最好别后悔。
说完之后我就蒙上被子睡觉。
疯子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心爱的小花不见。他焦急地坐在轮椅上东找找，西找找。他似乎翻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看见他那么着急的寻找着，我得意的笑了。
他开始跟我说话了，是你把那盆小花藏起来了对不对。
我否认道。
他扔坚持是我藏了他的小花，逼我赶快交出来，否则就报告其他人，把我继续关在黑屋子里。
我脸色开始骤变，对于上次的黑屋子的经历太印象深刻了，我惶恐的说道，它被我丢在小后院的垃圾堆里。他听完后就迅速地转动轮椅，朝小后院走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骂道，你他妈的果然是一个疯子。
他忙活了一个下午，捣置那朵小花，他重新找了其他的小盆来栽培它。因为之前的花盆被我早就摔碎了。我看见他忙碌的身影，感到万分的可笑。
疯子永远都是疯子，疯子干的事情永远都不能被常人所接受。
我唯一最羡慕的疯子的是事情是，每个月末都会有个女人来看望他。就像女人的经期一样那么的有规律，而且每次都会带外面各种各样东西给他。这间房间里除了一张床是属于我的，其他的东西都属于疯子的。而我住在这里已经快五年了，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我。
那个女人很漂亮，每次来看望疯子的时候，都会妆扮一下，我看的出她刚刚画过眼线。她每次看我的时候，我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脸红和心跳加快。为了避免她能识破我的心思，我故意找借口出去溜达溜达。我看见她远去的背影，线条很迷人，而且我喜欢她穿裙子的样子，她穿裙子的时候，风吹着她的裙摆，加上她走路的步伐，仿佛谱出美妙的音符一样，跳跃在我的脑海里。
我想我是不是爱上每个月都会来看望疯子的女人了？是不是就像疯子爱上他的小花一样。
但是我又害怕起来，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她究竟是疯子的什么人，为什么每个月都要来看望疯子。更令我惶恐的是，我根本没有勇气跟那个女人打过一声招呼，每次看见她来，我就会故意躲到其他的地方，等到她走的时候，才偷偷地看她离开的背影。
我那天晚上失眠了。
我问疯子，那个女人是你什么人？为什么每次都来看你。
疯子说，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
我说，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他说，嗯。
我说，你真没有良心，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
他说，想太多脑子会疼。
随后我们又沉默了。各自睡各自的。
早上我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从天而降一样。
我出去看看，结果看见好多人都围成了一个圈，等我走进一看是一摊血正在张狂地向外扩张着，我看了看，死的这个人是老李。他每天喜欢唱红歌，他的破锣嗓子吵得很。我听别人说，之前老李是一名干部，后来被双规了，再后来就疯了，天天在这里唱红歌，天天开会。就算没有人听他开会，他就搬几个凳子当观众。只要是凳子不够用了，准是老李又在开会了。这里的人刚开始很无奈，后来就习惯了。没想到的是当大家伙儿刚刚习惯的时候，他却又跳楼自杀了。大家伙儿貌似又有点不习惯了。
我跟疯子说，老李死了。
疯子问，哪个老李？
我说，就是天天唱红歌的那个。吵得要死，之前你还跟人家吵过架。
疯子，哦。是他啊。
我说，诶，死得挺可怜的。
疯子说，活该，坏事做多了，老天来惩罚他。
我说，对，他该死。
疯子又说，老天对他真好，就这样让他解脱了痛苦。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疯子随后学我，也叹了一声气。比我的叹气声大很多。
疯子的腿开始渐好了，他终于摆脱轮椅，他可以扶着墙慢慢地行走了。他每天都会练习走路，就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摇摇晃晃的，我每天都会看见他扶着栏杆来回的走来走去，旁边的空地上仍放着他最钟爱的小花。那个小花的生命力似乎很顽强，就像疯子一样顽强。那次摔碎之后并没有轻易死掉，反而在疯子的细心照料下更加茁壮的成长了。比以前更加旺盛，花朵的颜色更加娇红欲滴，叶子更加有力。我有种预感，没准这朵小花也感受到疯子对它的强烈的爱，莫非这朵花也会爱上疯子？
我又听见自己猛烈且强有力地心跳声了。是的。我又看见那个女人了。
那个女人又像往常一样，带来了好多的东西，还有一叠照片。每张照片里都有疯子的微笑，还有他跟这个女人的合影。每翻一张照片，女人都会微笑的讲着这张照片的故事。女人眉宇间散发出一丝幸福感，而疯子总是对这个没有太多的感觉，他只是看完之后，略思考一下，然后又回到现实的世界来。女人应该跟疯子发生过很多的美好回忆。否则她不会露出那么迷人的笑容。
我开始嫉妒疯子了，因为他有一个很爱她的女人。尽管他现在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他只知道细心呵护着他的小花。他最心爱的小花果然也没有辜负他的照料，它以最美的姿态骄傲的在太阳底下盛开着，就像不可一世的公主一样。疯子每天傻呵呵着看着这朵小花。
女人知道疯子钟爱花，于是她也带来一盆花，作为送他的生日礼物。
疯子那天收到了很多的礼物，我快要嫉妒的发疯。他那天过得无比的快乐，所有的人都为他庆贺生日快乐。我落寞地呆坐在角落里，看着这群疯子们的狂欢，我觉得他们所有的人在我的眼里就是一个小丑，来挑逗我的笑神经。我笑不出来，因为疯子有的东西我都没有，他有女人，还有小花，还有一大堆的礼物跟生日祝福。
我记不起来自己的生日了，也从来没有人告诉我究竟哪天哪月哪日是我的生日。院长在我刚来第一天的时候问我的生日，说是统计一下好安排一起庆祝。我说不知道。他拿着笔思考了一下边说，要不这样吧，每年的一月一日就是你的生日。你看怎么样。我当时什么也没有说，
他便当我默认应许了。
等到每年的一月一日的那一天，所有的人都很开心。那天开联欢晚会，大家玩得很嗨，导致了经常在联欢晚会结束后，院长才提到，今天还有一位寿星。他们从来没有注意到我。我那天收到的祝福全是，元旦快乐。并不是生日快乐。我很懊恼。
我每天躺在床上就在思考怎么逃离这里。我整整思考了三年零七天，才决定要在房间里挖一条通往外面世界的隧道。我看过一部电影，一个男人利用了20年挖了一条隧道，他终于获得了自由。我很羡慕那个男人。我决定效仿他的做法，先是找来工具，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悄悄的起床，开始实施计划。等到我刚挖了一米的时候，院长给我安排了一个同伴和我一起住，他就是疯子。
疯子刚来的第一天我怕他偷偷地告密，就没有敢继续地行动。一个星期过后，疯子无意间发现那个洞，他好奇的研究了起来。我赶紧拿地图挡住洞口，并威胁他说，如果你说出去，我就把你赶出去。他看见我发怒的眼神，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或许他真的害怕，他真的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挖到五米的时候，手指都磨破，浑身酸痛。于是我让疯子替我继续挖洞，疯子好像真的很害怕我，对我的任何命令都不敢违抗。他默默地执行着我的命令。
他说，外面的世界不安全。干嘛要出去。到处都是禽流感。一旦传染就会丧命。
我说，你不懂，外面比这里自由。
他哼地轻笑了一声，外面一点都不自由。爱国抗日还需要申请才能游行。
我说，废话，咱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哪能跟资本主义比。
他说，那外面世界那么乱，你还愿意出去。
我说，我必须出去，因为外面还有个姑娘等着跟我一起私奔。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种笑声很让我不爽，明明就是嘲笑。
我说，疯子，你笑什么？
他捂着肚子说，我笑你傻。这年头，你居然还相信爱情。说完我看见他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我把一封发黄的破旧信封拿出来给他看，看见了么，这是那个姑娘给我写的情书。
他终于停住了笑声，并说，来让我看看。
我把信递给他之后，他笑的更加欢畅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我说，你就是一个傻子。你仔细看一下时间，现在是2013年4月23日星期二。你再看看你信上的日期，是1998年7月28日。都十五年过去了，她肯定跟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了。
我一把抢过来信，生气地反驳道，你胡说，她肯定还在等我。我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跟她一起私奔。
他说，你们的约定都已经过期十五年了，放弃吧。
我说，不可能时间没有你说的那么快，我感觉才过了一年而已。她一定在外面等着我。
他说，你爱信不信。
我仓皇地跑出去，找今天的报纸，我看见报纸上果然印着2013年4月23日星期二。我一阵眩晕，就这样昏厥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疯子兴奋地拿着信，告诉我，这封信不是写给你的，她是写给一个叫张国祥的人，你根本不叫张国祥，你从哪里捡来的这封信。
我迷茫地看着他问，那我叫什么名字？
疯子说，你不是一直都叫2547。
我的身世是个谜。连院长也不知道叫我什么，每次只是叫我的编号，2547。这里所有的人都喊我2547.我真的习惯了，那封信院长看过之后告诉我说，这封信是之前住在你房间的一个人，估计是落在这里的，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至于这封信，我看就烧了吧。看着火红跳跃的火苗，我开始难过，甚至可以说是心痛，我一直以为在外面的世界里，有个姑娘真的在等我光荣的回来，然后风风光光的等着我把她娶进门。现在所有的一切念想都瞬间化为乌有，心里极大的悲痛，犹如刚刚燃烧完毕的信，灰烬在风中一吹，便碎了漫天都是。满天都是哀伤。
疯子问，2547你还想一起逃出去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天花板。心里再想：我要是离开这里后，下一站去哪？
疯子说，别太难过了，我理解你这种心情，之前我还以为自己是个画家。天天去看画展，天天在家搞创作。后来什么也没有创作出来，那个时期我比你还要痛苦煎熬，突然醒悟认识自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就这样听着疯子的絮叨，我就睡着了。那天晚上我好像还做了一个甜美的梦。
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自己的真实身份。院长曾告诉过我，我是一名园丁。负责浇灌那整个庄园的花花草草，所以等我来到这里以后，他便给我安排了一个很轻松的差事。就是浇灌整个院子里所有的花草树木，他还拍着我的肩膀微笑地对我说，2547我相信你能做地很好。我怀疑过他，是不是在骗我，因为我对这种事情并不是很熟练，甚至是笨手笨脚地，每次浇完所有的花草树木，我的浑身也是湿透的。疯子每次看见我就会嘲笑我一番，2547，你之前不是一名优秀的园丁么？怎么把自己也给浇湿了。 说完之后就捂着肚子咯咯地笑个不停。最近我也经常做一个很奇怪地梦。我梦见自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气，却站在万花丛中，更会彰显我孤零无助。这里的什么样的花都有，大片大片的红玫瑰，俨如血色的罂粟花在风中乱颤，这里一望无际的花海，天地广阔，置身其中，我彻底的醉了，醉死在花海里。我躺在花丛中，看着蓝天白云，微微的笑了，像个婴儿般吮吸这里的所有一切气息，我突然听见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朦朦胧胧的，离我越来越近，我看见一张在熟悉不过的面庞，是疯子，疯子在对着我微笑。
疯子问，你刚才做什么梦呢，笑的那么开心？
我说，没什么。
疯子继续纠缠我说，没什么还笑的那么开心。
我没有理他。
疯子是这里我唯一交流最多的一个人，但是我仍然很讨厌他。有时候恨不得，把他揍地再也不敢跟我说一句话。
两年了，我还是没有习惯疯子跟我住一个房间。也许是嫉妒他比我活得更快乐，也许嫉妒他比我拥有很多的东西。也许是他真的很烦人，就像一只很大的绿豆蝇一样，惹人心烦。
现在窗台上的小花终于枯萎，样子很难看，就像一团干瘪的烂柿子干一样。风吹来的时候，它跟着黄一下，跟它的主人一副邹行。并不是疯子不再爱他的小花，而是疯子在那个下午永远的消失了。
疯子只留下一行字，我要去远方。凄白的纸上留下潦草的字迹。
他没有带上他最心爱的花就离开这里了。我始终都会觉得他会再回来。
他离开一个月后，那个女人又来这里看望他。那是我第一次跟她讲话，心跳的异常的快，身体略有点发抖，耳朵很烫。
她问，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我说，不知道。
她说，那他有留下什么口信之类的吗？
我说，他只留了一张小纸条。
她说，在哪里，能给我看看么？
我从抽屉里掏出那张纸，递给她。那是我第一次跟她如此近的距离。她的眼睛透露着失去他的哀伤，颦眉簇拥在一块，我看得出她真的好着急。
我说，也许他只是出去走走而已。
她轻轻的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随后她就跟我告别说再见了。
疯子一直都没有回来过，那个女人再也没有来过这里找他。
有一天院长拿着报纸指着一篇新闻对我说，2547，你的朋友死了。
我说，谁死了。
他说，就是天天跟你一起住的那个人啊。
我夺过报纸，仔细阅读着每一个字。报道说，疯子是被吊死的。在一棵大树上吊死的，上面还有一张照片，他赤身裸体，只有下半身用树叶遮住了点，他浑身都是勒痕，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胡子也很长，如果不是有人告诉他是疯子，我绝对不会认出来他。有人说他是自杀，也有人说是他杀，哪有傻子把自己吊的那么高，而且他脚底下也没有踩蹬的地方。法医鉴定结果是，他却是饿死的。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相信这种死法，但是我就相信了，因为他曾经问过我，你会选择怎么样的死法来摆脱世界的痛苦。
我说，安眠药。
他说，我要找一棵很大很大的树，然后把自己绑上去，最后在饿死自己。我当时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有想到他真的选择这种悲剧式的死法。
他最爱的小花已经被打扫卫生的阿姨给丢掉在垃圾桶里。还有一朵马上枯竭。我已经病得不轻了，但是我仍忍耐着疼痛，把手机里的照片烧给了疯子。我跪在地上，痛哭起来，声嘶力竭地喊着：疯子，我对不起你，为了能得到那个女人，我故意害得你从墙上摔了下来。是我太自私了，如果不是我，也许你就不会离开这里。现在我一身都是病，一定是上天替你来惩罚我的。求你原谅我的一切，你整整走了两个月了，我发现突然有点不适应没有你一起生活的日子，就好像你失去最心爱的小花一样疼痛难忍。
其实具体到疯子逃离的那个下午，我真的一点细节都记不清楚了，甚至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也没有其他人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为了躲避那种眼光索性就不在出门，但是房间里全是疯子遗留的物品跟影子。这种日子真的很挣扎，窗边的小花也伴随了疯子的离去渐渐枯萎。没有人知道它是引他而凋谢。
乌鸦掠过窗边的梧桐树，夕阳照进房间，映红了斑驳的墙，墙上贴着一张发黄的报纸，附有一张图片，是一个赤裸的男人挂在树上的照片。一阵风吹进来，报纸的一角随着风在轻微地摆动，两张简单的床，床柜的抽屉里，还有一些发旧的老照片，照片的女人很妩媚，笑的很甜蜜，身边站着一位年青人，年青人表情严肃，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很不搭调。还有一张男人脸色苍白，颧骨突出，干煸的紫红色嘴巴，用布满血色，褐色的瞳孔张大，呆滞看着镜头的照片，他穿着白色蓝条的衣服，胸前别着号码牌2547。
窗前的桌子上写着一句话，很明显是用小刀刻上去的，从痕迹上判断时间应该很长了，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没有人知道这间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或许只有那朵早已枯萎的小花记得当年的一些事情。
每个人的心里都装有一个孤独的人，都是以相反的姿态去面对现实，而我只能保持沉默！
2013年5月21日23:13 于北京大兴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