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尾巴上的桃花

向阳

沐沐拿出钥匙,推开门,旅途的疲惫让她都懒得睁开眼睛,放下行李,打开冰箱门,拿出果汁,顺势坐下了。这时从房间里走出一个样貌清秀,高高瘦瘦的男人。四目相对,懵了再瞬间清醒,你是谁,双方几乎同时问,男士较先镇定下来,微笑着说“你大概是沐沐吧,凌玲跟我说过你的事迹”,沐沐完全镇定不了,这个男人举手投足显示出来的儒雅气质,再搭配上那种金丝框眼镜,完全是一副斯文相啊,可是沐沐实在是喜欢这种,用“斯文败类”来形容吧,似乎有点不好,她尴尬的笑了笑。在芜然看来,沐沐完全是涉世未深的少女,她在自己面前不经意的撩撩头发,脸上泛起的红晕,都让他好有兴趣。然而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兴趣了,却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你好,我是芜然”,“沐沐”。房间里的电话适时想起来了,芜然拿起电话,传来凌玲的声音“芜然,你有空吗,能不能帮我去机场接个人”“大概不必了吧,她已经在家里了”“啊,是吗,看我这没尽到地主之谊呀”。接完电话,双方都有些尴尬,不知从哪个话题谈起好,沐沐突然站起来,“我去一下厕所”“直走靠右手”,沐沐走过去想拐过芜然,芜然想给沐沐让路,然后,小身板的沐沐就撞在芜然的胸口,两人都后退了小步。沐沐再次前往厕所。晚饭之前,凌玲下班后赶了回来,“沐沐,好久不见”,一边深处双臂拥抱似乎对这略微夸张的举动习以为常。饭后,凌玲安排芜然住在另一个房间,她们两个又像以前一样窝在同一张床上,谈天南地北,谈理想人生。“真羡慕你,还能坚持自己的梦想,太多人毕业后连专业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因为这是我想做的啊,当然不能轻易放弃”

她穿过院子的篱笆,悄无声息的走到凌玲他们后面,昨天夜里下雨,风太大,风把没关紧的窗子哐哐哐的吹来吹去,今天起来看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芜然手里拿着小锤子对着窗户轻轻敲打,修长的背影看的让人那么心疼。她打破沉寂了

“不请自来了哦,你们这幅有爱的画面让我看的可真羡慕啊……”

早就劝你找个男朋友了,凌玲笑容可掬的挽住芜然的手臂,芜然看到沐沐的那一刻眼里仿佛有光,有点羞涩的看看她又看看凌玲。沐沐心里有点痛,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佳偶,自己有怎么忍心插入他们之中。

“快,别发呆傻站着,去那桌子旁边坐下,我去沏茶。芜然,你带沐沐去”。

说着就转身走进屋里去了,看着凌玲一走,芜然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被她打断了,

“今天天气真好啊,你们要好好过,不要再心有杂念了,你们可是要结婚了的”。

芜然心里苦涩,眼里饱含着不舍,那些说不出口的话,只好故作绅士大方地请沐沐坐下。他们坐下了,凌玲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和一壶茶出来了,脚步款款,在桌子上摆下茶杯,沏上了茶。

“今天阳光真好,想起我们读大学那会儿骑车出去郊游,真有意思”,凌玲打开了话匣子,

“是哦,那时我们可是形影不离呢,可如今迫于生计,不得闲暇,聚少离多,往后还得依仗姐夫好好照顾你呢”

说着两人把眼光转向芜然,

芜然打趣道“我当然会好好照顾女同志呀,毕竟这一身肌肉不是白练的”,凌玲含着笑意脸微红着说“就你能,嘚瑟”

沐沐插嘴说“凌玲啊凌玲,以前看不出来啊,你原来喜欢肌肉男”……三人不断闲聊瞎扯,度过了一个下午,日光缓缓移动,旁边桂花树的影子转了快一圈,鸣禽思归,有些许凉意。三人把东西搬进房子里,两个女人转移阵地,在厨房大展身手,一起洗菜切菜,凌玲下厨,吃过晚饭后,沐沐执意要走,说晚上还有安排,凌玲就不再留她住。二人送沐沐走出院子就看到有一辆车在闪着灯,车上走下来一个眉清目秀,容貌甚佳的男子,微笑着招手和他们打招呼。沐沐坐上了车,男子护着她进车,关好车门,坐上车摇了摇手就把车开走了。沐沐看着后视镜中芜然抱着凌玲,两个人影越来越模糊。

沐沐这天晚上在酒店里洗完澡,拿出电脑打稿子,听见房门砰砰砰的响,她下床打开门,竟然是芜然,他疲倦的脸一看到沐沐就眉开眼笑,“你不是出差去了吗,回来了啊”,沐沐寒暄着,芜然打断沐沐,“我想见你,所以我来了,一下火车就来这了”,沐沐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她尽量平复着情绪,不能表现出来自己内心的波动。“进来坐吧”,“沐沐,我想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想你”,沐沐情绪顿时决堤,她垫脚吻了芜然,她近距离的闻到了他身上的清香薄荷味。芜然一只手抱着她的头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他贪恋着又小心翼翼的吻着沐沐。手机突然想起来了,沐沐松开了芜然,芜然拿出手机,电话那端传来凌玲的委屈声音“芜然,你还有多久到啊,我做的菜都要凉了”,“额,还要一会儿,你再等等,辛苦了哦”。挂了电话,沐沐羞赧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另一只,“沐沐,我……”,“你不用说了,你先回去吧,不要让她等太久”,沐沐帮他拿好东西,递到他手上,“注意安全”,送他出门后,她责备着自己,你怎么能这样,他是凌玲的男朋友啊!沐沐一个人呆坐着想了挺久,想着想着睡着了,灯还亮着。

沐沐没有再去凌玲家,只是有时快递给他们一些小礼物,有时约凌玲出去血拼,她有些刻意的躲着芜然,面对着凌玲也很内疚,她想让自己回到大学那个时候,凌玲是她最好的玩伴,而她们之间也没有隔着芜然。逛完街了,吃了喝了玩了,凌玲约沐沐一起回去,沐沐婉拒“稿子还没打完呢,就是约你出来找找灵感,我再不交稿就没钱出来血拼了哦”,沐沐装着鬼脸张牙舞爪着,“好好好,你有空就要来哦,我们平时两个人在家可无聊了呢”,“好的好的,我答应你”。送凌玲上车后,沐沐也打了一辆车,回到酒店,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字,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手机响了,那头是酒吧服务员,请沐沐来酒吧接走芜然。沐沐用手拍拍脑袋,叹道,“这躲都躲不掉啊”,披上外套,打车来到了酒吧,里面灯红酒绿的,移动的光一时打在她的脸上,一时照着她的眼睛,她径直来到了前台,看到了醉的不省人事的芜然,他嘴里还念着沐沐的名字,沐沐心里一酸,服务员说“实在不好意思,可是这位客人喝多了,手机点在你的名字上,嘴里还一直念着,我们就自作主张的打给您了”。沐沐扛着芜然走出了酒吧,把他连拖带拽的弄上了出租车,却犹豫着把他带哪里去。送回家吧,可是他叫着自己名字让凌玲怎么想,最后她把他带回了酒店。叫司机帮着扶进去把他放在床上,沐沐在灯下看着芜然,她用手摸着眉宇,他的鼻梁,摸过他的颧骨,他的嘴巴,耳边想起她们大学时凌玲说的“我也不知道我喜欢哪种类型的,不过我第一眼见到他我就会知道他就是我的命中注定”,沐沐咬着自己的下唇,“为什么偏偏是你,而你已经是凌玲男朋友了,我还能爱你吗”,她流下了眼泪,眼泪滴在芜然的脸上,沐沐深情的吻了一下他的脸,作为这段还没发芽的爱情的告别仪式。沐沐守在床边一夜,听芜然说了一夜醉话,过后她也只能当做没听到,他也不记得。芜然抓了她的手,第二天芜然醒了,他没敢动,看到沐沐枕着他的手,沐沐也醒了,“昨天我还在担心万一凌玲打电话过来该怎么办,可她怎么没打电话过来啊”,“我们吵架了”,“为什么”“她想我们年底结婚,我还没想清楚”“你最好不要辜负她”“可我爱的人是你”“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不会抢闺蜜男朋友的”“为了闺蜜置自己的感情于不顾吗”“可是没有我的出现,你们不是过的好好的吗,我不想我的出现给她带来那么大的伤害”

二人约好下午去凌玲家视情况而定,凌玲看到他们一前一后的来了,露出质疑的眼色,“我们在门口碰到的”沐沐打破尴尬说,“其实我知道芜然可能不太适合自己,我在这场爱里爱的太卑微了,从一开始就是我对他穷追猛打,快一年了,我都不懂是否他心里真的有我,他和我在一起的沉默,和你在一起的想要表现,跃跃欲试让我有点怀疑自己,也许他和你在一起才是爱情应该有的样子,在你来之前我好好照顾他了,那现在我把他交给你吧”。“凌玲,我也一直觉得爱情并不会像电视剧演的那么浪漫,那么动人,我也以为我的主动,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回忆是爱情的样子,可是当我第一次看到沐沐,我有的是心动的感觉,是和她在一起发自内心的快乐,是几天不见她我心如刀割,是内心的波涛汹涌,是想忘掉她却始终做不到”“对不起,我的出现给我最好的朋友带来这样的背叛,我给你们带来的这些波澜希望能够在我离开后抹平,以前凌玲总是什么都让着我,我不能再这样孩子气的……”

离开之后,沐沐买了当天的飞机,换了手机号,想让时间冲淡一切,她在异乡过着自己的生活,爱过其他人,在梦里却始终浮现那张清秀的脸。她走在海滩上,被海风吹得扬起的长发,飘动的裙摆,在沙滩上留下的脚印。两年了,她还是不瘟不火的小作家,她想回去看看那些想念的人。说走就走,她收拾了行李,买了机票,回到国内,暂时安顿好了自己,她拨动了那个她记得很清楚的号码,轻轻说一声“喂,我回来了”,电话那头传来啜泣声,然后她们又在熟悉的地点相见,拥抱。说起以前,凌玲问道你们后来没有在一起吗,沐沐摇摇头,没有成熟到懂爱的给予与得到,就暂且放手,听时间的安排。她们还像以前一样,走过小城的大街小巷,吃过路边串串,两只手紧握着,晃动着。沐沐知道了凌玲后来和一位爱她的她也爱的同事在一起了,滋润的更加焕发光彩。也知道了芜然投身工作,右手边始终缺着一个人。沐沐玩累了,回酒店躺好,又是一阵砰砰声,她有些回到两年前的错觉,她仔细听着,确是有人在敲门,门外站着湿漉漉的芜然,他并没有显老,只是岁月把他轮廓刻的更加有线条了,散发出成熟的魅力。他一进门就把沐沐推到墙壁上亲吻起来了,吻里面饱含着思念,他要让她属于他,留下他的印迹。沐沐也什么都不顾了,两年前同样的两人,同样的房间,同样的甚至更加炽烈的爱。他们都懂自己的心,也等到了开在青春尾巴的桃花。

第二天,沐沐很早就醒来了,她再一次用手摸过他的眉,他的鼻梁,他的颧骨,他的嘴,芜然也醒了,在沐沐手碰到他嘴巴的时候他轻轻咬了一口她的手。沐沐假装嗔怒,却失声笑了出来,“这次,不许再走了”。沐沐约了凌玲一起出去骑自行车郊游,凌玲带着她书生气的男友,两手不离,四目相对,仿佛没有旁人。沐沐也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却不忘戏谑“呦,都多久了,还这么腻歪”,凌玲维护着“哪像你呢,小别胜新欢”,沐沐倒不好意思了,他们到一处景点,赤着脚走在木质的索道,坐在湖边把腿晃来晃去,夕日欲颓,青春正好。沐沐把她要交的稿子结尾改了“后来,他们没有错过,背对背渐行渐远的一方反悔了,他们继续面对生活的喜乐哀愁,承诺永不放开对方的手。”每天醒来,看到旁边的爱人,互道早晚安,共度风雨,一切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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