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的几天观察,基本能看出哪些同学比较勤奋。男生里最勤奋的还是我们寝室的几位,住校外的顾伟也天天早早来自习。不过基本见不到隔壁二零九寝的身影。二零九全是自费生,入学分数相对低一些,本身可能也不是多爱学习的孩子。班长王滨也住二零九,所以可以想象,他的成绩也不见得太好。
不过二零九的同学们更活跃一些,他们爱说爱闹,也更不守纪律。他们普遍身高比我们高一些,平时打篮球踢足球的主力多是他们。
他们最近似乎沉迷于一个叫“牙打劈”的游戏,每天不论在寝室、操场还是教室,乐此不疲地投入其中。游戏进行时,这三个字会频繁从他们口中出现。这三个字出口之时,多半会伴随着叫嚷、打闹和之后的狂笑。晚上归寝后尤甚,这个“牙打劈”的游戏会持续很久,伴随着叫喊声、打闹声和桌椅床凳的晃动声,感觉整个房间快被拆掉一样。
后来得知这“牙打劈”三个字来自他们寝的邵春城同学。邵的个头高高的,皮肤黝黑,看上去挺帅的小伙子。但他有一颗门牙是劈掉的,留下半颗在那里,又有点扭曲,很影响美观。这多少影响到他的自信,我好几次看到他笑的时候会用手捂住嘴巴,样子看上去有一点娘。他这颗牙据说是初中时候打架被人打劈的。二零九据此,将“牙打劈”定义为一个打击的“严重程度”等级。他们的游戏规则是运用各种无厘头的方法或者毫无道理的逻辑选出一个倒霉蛋,然后集体打击这个倒霉蛋。而打击的程度便是“牙打劈”。当然这个“牙打劈”也只是个象征意义,不会真的把倒霉蛋的牙打劈,多半是拳脚打击,力度点到即止,不会真的打伤。实际上他们的打击程度有三级:“牙打劈”、“腿打折”和“肋把扇子打骨折”,而具体每个级别的分寸也并无定义,也没人说明,于是他们多数时候也就选个入门级别-牙打劈。当然他们也选过“腿打折”和“肋把扇子打骨折”,但这两个级别较高,打手本能调高打击力度,有时就难免控制不好力度。而倒霉蛋被打的过重便容易急眼,一场欢快的嬉闹控制不好转眼就变成了打架。
周子刚就是因为这个被打出了二零九。他是我四中同学,那时就是班上的刺头。我插班进去没出一周就因为他被罚站。英语考试他问我答案,我和他不熟不告诉,他便抢了我的卷纸去抄。结果背了个“作弊”恶名,双双被拉去办公室罚站。我冤得很。周子刚的显著特征是他天然呈紫色的嘴唇,同学们据此给他起外号“紫肛”,和他的名字发音一模一样,外人不了解以为我们叫的是他的名字,殊不知是另一个意义如此下三路的外号。周子刚初三时候就经常和班里同学打架,据说是因为他爱翻脸,明明闹着玩,却忽而翻脸,于是被群起而攻之。而他又天生一副不服的脾气,第二天他会非常嚣张地继续向前一天打他的一群人宣战,于是再被打一顿...这次被打出二零九,一方面是因为大家这次选择的打击程度不是“牙打劈”,而是最高级别的“肋把扇子打骨折”,出手太重,另一方面他本就爱翻脸,于是当场和一群人闹翻,被打出了寝室。
周子刚如此不省心,被打出二零九之后,他母亲索性来一中附近租房陪读。
周六不上晚自习,晚饭过后,周子刚不知为啥回了寝室。他先是来到二零九,见寝室锁门,便移步来到我们寝室。我们寝室与他不熟,我虽与他交往也不多,但毕竟重读时候同班,他也自然先找我说话:
“听说你得一新雅号‘罗小驴’?初中时候我们就私底下讨论说你长了张驴脸,不过那会不熟,也就私底下叫叫,没当面叫过。”
“驴也比‘紫肛’强”。我白了他一眼,发现他肩上还搭了件衬衫。又问道:
“你回来干啥?”
“还衣服啊。”
“还给谁?”
“程子祥。”
程子祥也住二零九。周子刚应该是之前借了程子祥的衬衫穿,打架被逐出寝室,一时没来得及还。不过这架才打完没几天,想到周子刚不服的秉性,预感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