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六点十分,我们从家里出发,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典礼九点钟开始,宽敞的礼堂里一排排坐满了学生,有高三的,脸上带着高考过后的轻松,以及即将开始另一段人生的期待。也有高二的,准备从你们手中接过“战旗”。去年此时,你们正是坐在他们的位置,而明年,他们也将坐到你们现在的位置。大屏幕上播放着你们的专题片,看到熟悉的人物会不时爆出一阵笑声或者惊叹。当出现主题——向日葵的约定 时,全场自发响起掌声。几名穿着校服的学生架着相机在一侧走来走去,想来是摄影社的同学。我坐在后面的角落,抬眼便看到你和几位同学一起站在后面,看着,笑着,时不时低头看看手机,其实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爸爸背着相机,举着手机,不停地穿梭拍照,来参加典礼是他主动向班主任要求的,还请了一位朋友帮忙。妈妈来的作用就是拎包看器材。
我们来得很按时,因为其他班委都有事,老师就让你关照一下班里的纪律。你们班是第一个合影,而他作为级部长,后面所有的班级都得跟着拍。七点到九点这段时间,你的同学们三五成群,有凑一块说笑的,在衣服上签名留念的,打扑克的,进进出出的……爸爸拍了一圈,过来悄悄说感觉你和同学的关系有些平淡,和谁也不凑堆,也不找同学签字。妈妈说平淡是真的,衣服上的签字考试前两天就有了,按你的话是提前亢奋了,签到了你的夏季校服上,你让我洗了。爸爸意外说干嘛要洗,留作纪念多好。想想,也许妈妈对这些本来就看得比较平淡吧,不知是不是影响到了你,也不知对你是好还是不好。后来爸爸催着,你又找同学写了一身的字。爸爸的风格和妈妈相反,他认为应该的,就会坚持让你按照他说的去做。
毕业典礼全部结束已近十一点,本来你说要请老师一起去聚餐,老师婉拒了,你也没和同学聚,我们一起去吃了自助餐。没去的时候觉得饿,因为早晨都没怎么吃好,去了看着那些菜品,又实在提不起胃口。主要还是情绪不太高,也不只因为考试,还有其他问题。
昨天妈妈的心情比前天平静好多,你反而更有压力的样子,时不时会长舒口气,我们自然是想办法宽慰你,但作用如何就不知道了。爸爸担心你的英语,背着你一直在念叨。昨天下午送你进了考场,我们就一直没回家。先是上午接你时看到有家长拿着向日葵等在外面,想想也给你送束花吧,无论如何,祝贺你高考顺利结束。平时很少去花店,还是从地图上搜了一家。店面不大,只一位女老板在里面,一听是给高考生的,先挑了两枝向日葵,说代表欣欣向荣。一边包着花一边聊天,说到自己正读小学的儿子,感叹现在孩子学习不易,没有玩的时间,又抱怨孩子不肯学,太让人发愁。拿了花,又去加了油,往回走路过菜市场,妈妈下车买菜,爸爸本来说回家等半个小时再走,结果正买着菜又打过电话,说不上楼了,要早去占车位。于是匆匆上车,爸爸说自己没法拍全家照,请位朋友帮忙吧。打了电话,朋友很干脆地答应了,但她的相机在工作室,算算距离,爸爸又调转车头,回家拿相机。拿了相机又跑了几条街去接上朋友,再急急地赶往实验北门。边开边担心没有车位停不下,车速可真是不低。好在路口拐角处恰好空着,爸爸很开心地把车停了过去。在车上等了十多分钟,四点半我们就来到学校门口。本来觉得捧着一束花太扎眼,结果看到还有捧着两三束的,还有家长感叹自己忘了给孩子买花,于是心里安定下来。后来家长们慢慢多起来,直到把出口都堵上,拉警戒线的石柱也给挤倒了。这倒方便了爸爸,后来就站在上面,在考生们纷纷走出场外,与家长们融成一团的时候,很快看到了你。你平时就不愿拍照,刚看到这架势有些蒙,但还是配合着拍了好几张,我暗自揣摩了一下你的表情,反正不是欢欣雀跃的样子。和上午出场后说理综题比较简单不同,你说了句:他们说简单,我觉得难。后来又说没发挥好,妈妈心里就有些发沉,爸爸反而不断宽慰你,说考完就别想了。看到有外人在场,你也注意了自己的礼貌,应对还算得体。在车上看着爸爸拍的视频,心里还是喜欢的吧。
晚上我们本来想出去祝贺,你坚持在家吃,其实是有事想和我们谈,有关你的暑假创业计划。简章都已经印好了。爸爸听过看过,给了三个字的评价“不靠谱”。也许因为前面的分析解释足够深入,你听了倒没多大反弹,看得出你听进去一部分,但没有完全放弃。妈妈则觉得,你把钱看得太重了,也许是想借此证明自己的价值?但急功近利,“空手套白狼”式的做法实在很不可取。爸爸也知道他没能完全说服你,私下抱怨,不知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妈妈说总归是年轻人,有些冲动很正常,碰碰壁不一定是坏事。但其实也暗自担心,怕你歪得太厉害。为此,昨晚爸爸的情绪就不高,今早又对你发了脾气,你开始还莫名其妙的,觉得很委屈。在去学校的车上爷俩说开了,就是你心里有事,吃饭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爸爸认为是冲他去的,所以发了脾气。你很诚恳地道歉,说确实没想到。爸爸就告诉你以后与别人相处的时候,不会给你机会解释,即使是误会,造成的伤害也是很难挽回的。你点头。
午饭回来后,我们都累了。你在床上待了一下午,妈妈一直迷迷糊糊的,爸爸说他也没睡好。晚饭时好一些,爸爸还开了啤酒非得让你喝,就此又讨论了一下酒桌习俗。其实饭还是没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