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庄园三里外一片树林里,沈东和陆品正在聊着天,他们昨天下午就出了庄,连夜挖好了战壕,把连弩就位隐藏起来,人也披上了绿草,躺在战壕里。沈东和陆品都是今年加入的护卫队,自从加入护卫队遇到的都是新鲜事,第一个就是护卫队顿顿有肉,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第二个是月月发饷,他们被姜家庄收留,本来就图有口饭吃,谁知道还发饷,而且还比朝廷军队高,这一年也攒了不少,大家盘算着等太平了,也回去买个地盖个房,娶上一门媳妇,每天想到这就乐呵,要是允许,晚上都想捧着钱袋子睡觉;第三个,护卫队的军械装备够稀奇,就说这连弩吧,把箭往盒子里一装,输入杆一拉,一瞄准就能射击,比弓箭轻松多了,而且还能连发,听说昨天南门守备营就花了十来分钟,黎军还没摸到土墙,就被干掉了三四千人,啧啧,这有多厉害。跟着公子干,有盼头,这是像沈东和陆品这样的兵丁的普遍想法。
正说着,队长猫着腰跑过来,让不要说话,黎军来了。
黎军来了,而且一下子来了三万人马。昨天,黎军首领朴基仁本来很高兴,打了这么多年,终于把朝廷军队打退了,以后这个岛就是他的天下,打了胜仗,就放任兄弟们活动了一下。兄弟们也玩的尽兴,各个手里提着个鸡啊、鸭啊,运气好的,碰到个大户,要脖子上还能挂个珠宝。到了晚上,犒赏三军,正喝得乐呵,朴基旺的部队灰溜溜的回来了,那样子那还有点军队的样子,丢盔弃甲,衣衫不整,听说还折损了四千人马,把朴基仁气的,本想连夜就杀过去,但兄弟们都喝了酒,哪还有力气去打仗,只好作罢。 这不,一早就拉了三万兵马杀了过来,浩浩荡荡乌压压一大群。
姜鑫披着绿草趴在战壕沿上,心痒痒,但是昨天出庄之前,公子一再交代了,进来的黎军要统统放过,只让他们打逃兵。公子的话要听,“姑且让你们再嚣张一会。”姜鑫嘀咕了一句。
此时的海南岛还没有被大量开发,原始树林居多,姜家庄在圈地建设时,刻意只开通了两条道,其他树林都做了保留。黎军的这三万人马浩浩荡荡的顺着两条道开到了护城河前。朴基仁在来之前听朴基旺大概说了说昨天的战况,这会站在护城河边向姜家庄眺望,见土墙上是摆了些机弩,只是这土墙是真矮,只要人马能冲过去,很快就能登上墙去,心里便有了胜算。于是便命令按既定策咯,多架浮桥,准备一窝蜂冲过去。
姜家护卫队还是准备采用昨天的办法,盯着黎军架浮桥,并没有什么行动。
黎军也是准备充分,准备的浮桥(类似云梯,往那一放,就成了桥),不出多久就有两万人马过了河,乌压压的朝土墙冲过来。黎军做足了准备,姜家军也做足了准备,他们把储备的连弩都搬上了土墙,每个门楼土墙上一排足有一百五十架,各兵种都充当了弩兵。放黎军冲进两百米距离,弩箭呼啸而出,不出三十秒,第一排弩就射出去一千五百支弩箭,近千黎军应声倒下。朴基仁站在护城河前,眼看着冲过河的士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排排倒下,心中巨震,妄他久经战阵,可何尝见过如此场面,那弩箭收割士兵性命就如同那镰刀收割庄稼般简单。他人倒也果断,见势不妙,赶忙鸣金收兵。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岂是他能左右的。土墙上的姜家护卫队见黎军要撤,立马调整连弩封锁河沿。朴基仁见这阵仗,知道过河的两万黎族好男儿只能去阎王殿称雄了,一口老血吐出,几乎跌下马来。还好亲卫眼疾手快,左右护卫,朴基仁大手一挥,撤。一时后军变前军,仅剩的一万人狼狈后撤。
可是,姜鑫他们四营会让他们就这么撤走吗?待得黎军败军撤入林间道路,各营营长手一压,两两相对而出的弩箭便封锁了道路,成片的黎军连哀嚎都来不及喊上一喊便断了气,队伍厚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薄。这群士兵哪还有昨天抢人的那份欢愉,哪还有昨天杀人的那份野性,哪还有昨天喝酒的那份畅快,没有,统统没有,他们现在就如那蝼蚁般被人肆意收割着生命,此刻他们心里只有恐惧和后悔,可后悔有什么用呢?有什么想不通的就和老天去说吧。
朴基仁还真想和老天聊聊天,他是黎族的一代雄主,带领黎族百姓和汉军周旋了几十年,眼看就要成功,可就在这当口,竟遭此惨败,心中有说不出的苦,可再多的苦也无处诉说了。他身中数箭,已经静静的躺在了死人堆里,眼睛睁着,直直的盯着苍天。
只是苍天不会理会,姜寒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