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班的老师很幽默。诙谐地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不要试图在现实世界里企求男女平等,房子车子都要自己挣,最后还要防小三小四,只要控制好男人的银行卡就好,掌握经济命脉才是男女平等的现实支柱。座下的学员笑成一片。突然间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笑过后,却忽觉苍凉。女人征服男人,前提是,长得足够倾国倾城祸国殃民,得天独厚,所以征服世界。多的是不漂亮不温柔不愿意做莬丝花的女孩子。披荆斩棘风雨无阻。用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和一颗一往无前的心,在现实的世界里厮杀出一条血路。
在超市里溜了好几圈,拖着购物篮,来来回回,来来回回地走。舍不得结账离开。因为超市里正在播放喜欢的歌,梁静茹的《可惜不是你》,突然想起上大学的时候,青春无敌,也应该是连生气都那么好看的时候吧。与陌生人擦肩而过,人海里,有千千万万次的回眸一笑和惊鸿一瞥,却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概率摩擦出灿烂的火花,然后拼凑成美丽的故事。我笑笑,排长长的队,在收银台等待结账,然后离开。余光所及,莫不是饮食男女,在世界的节点上,来回走动出独一无二的版图。
回程。路过熟悉的广场路,一条木板铺成的小路,掩映在两旁茂密的花树下。还是最喜欢蹦蹦跳跳地走在这条木板路上。我喜欢有岁月质感的东西,泛黄的书页,老旧的路灯,木质的围栏,以及这条,木板铺成的路。走着走着,却发现,常年暴露在风雨里,很多木板已经腐朽,甚至很多已经断裂了,心下不由得黯然。要选择这样的质感,就得做好承受使用年限有限,不断看着它走向衰亡的准备。多么像我们的人生,寻求钢筋混凝土的安全感,就得做好接受刚性冰冷的事实,而选择鲜活靓丽的柔美,则不得不承受透支后的衰败。
了然无趣。余花落处,也不过是满地和烟雨。没有艳丽成陈列室里鲜活沉睡的标本,只是,落在一丛丛的春泥里,任万种风流,雨打风吹去。
大概是每个姑娘,都期望着这样的美丽,不求惊艳了时光,但求留住爱人流连的目光。却最后,成了独自等待,独自凋零的落花。到底是谁更傻,用美丽的表象装点现实的残酷,却最终,在繁华落尽之后,仓皇失措地,想要抓住那些回不去的节奏。
年少的时候,我也和每一个会做梦的小姑娘一般无二。喜欢翩翩白衣少年,喜欢张扬着路过喜欢的少年的青春,想要抓住,那片淡漠的衣角。长大后,我目不斜视地走过长街和小巷,再不会偷偷摸摸地从帅哥身边走过,期待他不经意的一个回眸能与我的注目撞了满怀。当一个人真正地审视自己所处的位置的时候,有时候,是一种悲壮的苍凉。我的女朋友们,都是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只有我,丢在人堆里,也不过是一只体型超规格的恐龙。年少的时候,我活得那么肆无忌惮,丝毫不在意那些浮夸的称呼。长大后,我才知道,生活给了那么多的警示,我却当成了鼓励。当被社会归类为大龄剩女的时候,我翻然悔悟。对着镜子来来回回地照,最后蒙住自己的眼睛笑出盈盈的泪花来。据说,恐龙是因为反射弧太长,尾巴上的伤口等疼痛传到大脑里的时候,已经基本痊愈了,我的反射弧那么长,可是为什么,当讯息终于传到大脑里的时候,我会那么悲伤。恐龙只剩下了一堆的化石,供人们研究,我却不知道这么长的反射弧,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就像恐龙一样,灭绝了。
满地的落花,远远近近零落的烟雨。像极了那些求而不得的痴心妄想。我迈开腿,大步踏过腐朽的木道,被钢筋混凝土分割的时光,有一盏温暖的灯,其实早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