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观生死,是你我终生的必修课
母亲,离开我已经整整一年零二十七天了。熬过这一年多的时间,我也从难以接受到慢慢接受再到如今一定程度上的达观生死。
二零二四年农历六月初八,母亲从老家来郑州的途中不幸心梗去世。当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天都塌了。哥哥姐姐都还在赶往现场的途中,我只能咬牙坚持办完紧急且必须要办的各种琐事,然后带着母亲回到了家里。当父亲听到母亲去世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一夜白头。这一天,我们兄妹三人失去了母亲,父亲失去了他的老妻。看着往日一直都是全家主心骨的父亲,忽然间六神无主地瘫坐在椅子上,我悲从中来、悲声大放,坐在地上抱着父亲的腿哇哇大哭。一向温柔善良的姐姐怕父亲再受到更深的刺激,厉声呵斥住了我。我一直都是比较听姐姐话的,只能默默轻声啜泣。在兵荒马乱中送走了母亲,我们兄妹三人带着失去母亲的锥心之痛和对父亲的牵挂与不舍中返到郑州。回到郑州后当晚,我患上急性应激障碍,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闹腾了一晚上。次日清晨天刚微微亮,我哥哥、姐夫和丈夫就商量好把我送到医院治疗。接连休养了十余天,才回归到工作岗位,宛如新生。
回到工作岗位以后,同事们体恤我的丧母之痛,尽量在工作上帮助我,在感情上宽慰我,陪我走过这四十年多来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每每想到这里,我都是无比感恩上苍让我遇到这么好的同事们,和家人一样的好伙伴儿们。白天不经意的工作瞬间就会频繁想起有关母亲的点点滴滴,想到一次就无声啜泣一会。在上下班的路上,必然会路过之前接母亲来郑州的大巴停车点,悲痛的情绪依然会难以控制泪如雨下。父亲、哥哥、姐姐也是如此,整天以泪洗面、陷入深深的哀恸和绝望之中。对没有经历过这种丧亲之痛的人来说,很难会有感同身受。即使会有,在层次和深度上也是不可能相提并论的。逝者已逝,生者坚强。再难过、再难熬,日子也总得继续努力地过下去。有时候,活着仅仅是为了活着,不用给活着作任何定义,能活着本身就已很好。
阮籍当葬母,蒸一肥肫,饮二斗酒,然后临诀,直言'穷矣!'都不得哭,因吐血,废顿良久。(译文:阮籍在安葬母亲时,蒸熟一头肥嫩的小猪,饮下二斗酒,之后与母亲作最后告别,只说了句'完了!'始终没有哭泣,随后口吐鲜血,昏厥很长时间才苏醒。)!!!之前读过关于阮籍葬母吐血的故事,当时读来只觉得阮籍猖狂不羁,连母亲去世都能处理得如此特立独行,不愧是竹林七贤中的典型代表。直到我母亲突然离世的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感同身受。
母亲离世后到现在,我已梦见过母亲两次了。第一次是母亲去世四十多天的时候,梦见母亲走失了,我和父亲一起焦急地四处寻找她。我们沿路挨家挨户寻找母亲,还求人调看了很多监控录像,后来经人指引我们来到了一户人家,只见一个两三岁模样儿的胖嘟嘟的小丫头,在快乐地骑着扭扭车,那笑声是那么快乐、那么有治愈力。我和父亲都意识到母亲已功德圆满地顺利再次轮回做人,我们也就安心地离开了。梦醒时分,对母亲虽然时时缅怀,但也释怀了不少。我深深眷恋着的母亲呐,她虽然已经离去,但却一直不曾离开。她只是去天堂找到了疼爱她的父母,不再是谁的母亲、谁的妻,不再需要历经生活的不易和艰辛,仅仅需要做姥爷、姥姥的掌上明珠和纯粹的自己,这也算是福报中的一种吧。第二次梦见母亲,是清明节后。那天晚上我再次梦见母亲,她说话声音很响快,身体很硬朗。父亲和姐姐一直陪着她聊天,问她为啥又黑又瘦的,她说忙着下地干活呢。我和我大姨在院里洗着肉类和青菜,淘米,忙着做饭,蒸的大米饭还炒了几个菜。梦中的母亲,还是如生前那般勤劳能干、坚强勇敢。我至亲至爱的母亲呐,用她四十多年的言传身教手把手教会了我如何坚强,又用决绝的离开教会了我如何在韧性中却不失柔软。我深深地跪谢我的母亲,是她让我成为一个软硬有度、进退有据的的人。
今年农历六月初八回老家祭奠母亲,坐在母亲的坟头,和母亲小声说着话,虽然泪眼朦胧,但也已然心绪宁静。时间,真是一副万能的治愈良药。达观生死,是你我终生的必修课。终究有一天,我们每个人都会从这个世界上离开。这是生命本就亘古不变繁衍生息的规律,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达观地接纳它。我们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就是对生命的尊重,就不枉来人世间这一遭。余华说:“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和“生活是属于每个人自己的感受,不属于任何别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