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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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已过,树叶绿得快要长出苔藓,花香在炎热的空气中枯萎。强烈无私的日光,让影子无处可藏。

我期待如虹的日落,看夏天卸下浓墨重彩,换来清凉的自在。天边硕大如粉鲤的夕阳,在彩霞铺就的波浪里浮潜,隐匿在空中的鱼尾暗暗浮动,斑斓鳞片映出雪白的月光。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天色就这么不动声色地暗下来了,像骤降的温度。路灯不如星光璀璨,丛中有昆虫的欢唱,

比不过门廊里、台阶上的朗朗背书声。

在夏日炎炎的傍晚,一杯柠檬水就足够消解空气中升腾的热气。透明的液体里,隐约窥见凉爽的叶绿色。瓶身周围的冰凉水珠,像极了北冰洋飘洒的雪花。大力吸一口,冰爽不是进到胃里,而是弥漫整个肺腑,仿佛张口就能吐出酸酸的气泡。

复习的时候,我只能保证一半心思在书本,至于另一半,自己也控制不住,任它四处游荡。一会儿漂泊到叶卡捷琳娜二世的城堡,一会儿穿梭至马丘比丘上的高冈之上。跨越时空的距离,脱离肉体躯壳的束缚,仿佛灵魂果真能代替肉身,省略一切繁复过程,倾刻间就能去到心之所愿。

“六月食及鬱薁,七月亨葵及菽。”七月已过了两天,心宿也开始从正南方偏西向下。夏天最热情的温度,在向我们靠近的路上。像等待发起进攻的远行军队,大踏步地成批行进。真正的夏天还未开始。

我惧怕季节的更迭,不是不喜夏的坦荡热烈,秋的静美蕴藉,我惧怕的是无声流逝的岁月。在无数个寒来暑往中,潜移默化得改变了我们的样子,逼着我们和曾经珍视却终将告别的一切,说再见。

“我们每天走远一点,我们每天死去一些。”

我始终算不清,这一路披荆斩棘蹒跚走来,得到的,是否能抵得上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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