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去到的比往日早点,走开的比往日晚点。头顶上的那片天空,显得比前两天亮堂,耳边满是各种的鸟唱,见到最多的是燕子。守候着大雁,出现或者不出现,就像扔硬币一样。不,不是扔硬币来着,可以肯定的是,从某一天开始,会再也看不到一只,在我这早上守候的窗口。
今天,还是守到了的,一只大雁,朝北飞去。呆呆地看着它,尽可能快地掏出手机,在它就要越过那屋顶的时候,拍了。它不见了,检视一下捕获到的画面,在接近那屋顶的位置,在眼前的一棵树的顶梢,有一个小点点,那就是它了。如是,这一天还是有大雁的。最后的等到明天。
晚点,头顶上来了一只大鸟,先前见过的那种被自己归属为不是大雁的什么鸟。因为它就在头顶上越过,因为到这时只见到一只大雁。更加清晰的身形,让它给自己更多好感。更主要的是,虽然它和先前的那只大雁不在同条轨迹上,它们的方向是基本一致的。它也是往北去的鸟。
这样,这个早上见到的往北去的鸟,就只有它们两只了。晚点,头仰向脑顶正上方,见到了一只更大的鸟,在静静地潜行,沿着坚定地直线。噢,那是一架飞机,暂时还没有给自己送来一丝声响。稍过一会,那声响来了,它走过的脚步声。笑或者没笑,心想只有它的时间是准的。
或者说,每一天什么时间点什么飞机在头顶上走过,是基本确定的,因这是按照人定的时刻表来着的。反而,什么时间点头顶上有大雁飞过,什么时间点头顶上有那不是大雁的什么鸟飞过,是基本不确定的。也不能这么说,见到大雁,在这个位置,几乎每一天都在差不多的时间。
六三零正负三分钟。就像这一次,是在六点二十七,在这个点已经好几次出现了大雁。站在那,守候着。头顶上没有见到往北去的鸟时,其他的鸟自己跑进视线里来。那边有一只蓝鹊,站在电灯柱的顶端,叫一会,歇一阵。这边有一只鹊鸲,站在墙上的铁丝网上,独自唱个不停。
走啦,带着小黑走往日的线路。虽然今天有些不同,因为出门早,先已经反方向走了大半圈。如此,再走的时候,在半途改变了路径,不往下走了,直接横过去。越过大路的时候,见到谁的爷爷奶奶,从左手边过来。有趣,早先迎面遇到过他们一次的。看来他们一早是走了又走。
更早点,刚下到地面的时候。有一处灯火通明,那是小菜店的门口。几个小伙子在门口将一筐一筐的菜搬到店里,边上的路上停了一辆冷藏车,这些菜就是这辆车配送过来的。从那边上走过,保持些距离。去到对过的一个位置,停下来,将那灯火,连同小区门口的灯火,一并拍下。
大概,这就是他们的日常吧。在每一个这样的日常,甚少想过有什么需要感谢他们,这就是他们的时刻表,这就是他们的生意。只是,只是,只是因了这段时日的不同寻常,会一再地在心里说出一声:谢谢。是他们的日常,带给自己一份安心,让自己的日常在不寻常时显得正常。
晚上。看到小妈妈的分享,是她在做志愿者,穿着白色的防护服,搀着老人在检测的队伍边上走。看过了,放一边。又拿起,给她一朵小红花。晚点,收到小爸爸的留言:今天XXX(指小妈妈)看到老爷子在YY公园逛,就带老爷子走了老年人绿色通道。做完后,老爷子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女同志带他插了队,还帮他解决了带错了身份证(拿了个已失效的)的问题。我读到了,忍不住笑。喊你过来看,你看过了也笑。好有趣的小故事。
中午。我和你带着小黑一起出小区,对于你来说,是这个把月来的头次。对于我来说,是间隔了十来天的头次。我们从天桥上过,在桥的那头我取出手机,拍了第一张。那是因了木棉。在公交站台的候车棚的顶上,静静躺满了那些大红花。路上的车不多。路上有成对的几个行人。
从那上面筑了新喜鹊窝的南洋楹边上过,指给你看那窝,没有看到喜鹊。往前去,见到了一只喜鹊,晚点它飞走了,我以为它就是去那窝,它是一位爸爸或者妈妈。它这时停在的那棵树所在的小公园被红色隔离墙围了起来。里面,开满了各色的花。里面,地面上满是各色的落英。
兜了半圈,来到那上面有废弃的去年的喜鹊窝和马蜂窝的树下,指给你看那些。走开,去报刊亭。我们是冲着儿童文学去的。里面的那位阿姨说没有,说要到下午或者明天。问她:你也是今天才开店吧?她说:是啊。我说:我们小区是上个月二十五号封起来的。她说:我也是啊。
那时,这边(指报刊亭所在的地方)封了,我就来不了了。后来,我们那边也封了,所以,一直是关着的,到今天才开。两个人笑笑,选了几样别的,走啦。因为交道得多了,因为交往得愉快,相互间多少有了街坊的感觉。对过,一条长又长的龙排在那,看到让自己觉到有些晕眩。
往前去。将那条长龙拍下,留个纪念。说是回家给你妈妈看,让她多点感恩,少点抱怨。我们小区里面的检测,相比而言,比这方便多了。往前去,那个小水池里,我以为还是死水一潭。水的确是静静的,并没有从上面喷下的水幕。水里有一群一群的小鱼在游,还有黑点点的蝌蚪。
瞥见那边斑马线上的灯变绿了,我起身快步走去。喊你,你囔囔一声:急什么急嘛。你还待在那池水边上看着。好吧,看来你还想待多会,那就待多会吧。我走回你身边。你说:就是嘛。那些小鱼,当然是有人特意投放的。那些蝌蚪怎么来的?你问我,我哪里知道?有只蛙来过?
往前去。进了大超市。预先,我们列了几样我们这次必须买的。进去了,选了好些,因为前面在这里在那里延搁得有些久,来到收银台的时候,我感到了时间的紧迫。然后,我感到了收银员在一样一样扫码时的紧张。最后掏钱出来,数了几张大的,大的给过去了,再找几张小的。
等到小的递过去,她说大的还差一张。我愣愣地看过去,先前自己分明是大的数目已经超过小计的数目。看看她,看看摊在那的一张一张,数一数,是少一张。好吧,再加一张。好啦,走开。这时的感受很不好了:怎么会呢?我明明数够了的,怎么会少一张?莫非她会小手法,乘我没注意,吞了一张?没可能吧?倘若真这么做,也只能说明她太需要这个了。
来到了阳光底下,还在为刚才的这不明不白,觉到不爽。还在提醒自己,下一次要尽量做到一次性给到对面。后来,还在琢磨:这不爽的感觉,究竟是自己少了一张钱的缘故,还是自己本以为是这样却被人家当面指出是那样的缘故?应该是两样的缘故都有吧?也许后者更甚一些?
想起来,之前听说过的一个小故事。某甲请某乙代为报销一点小票。某乙报完了,却没有把这个报销款给到某甲。某甲后来一直惦记着,后来一直怀疑某乙的为人。看起来,自己的感受和某甲的感受,很有一些相似。就事论事,很大可能是自己弄错了。对于某甲而言,后面发现的是:某乙算了笔小账,自主代某甲把那钱,用去填补了某甲的另个什么小窟窿。
这成了一种对比,报刊亭里的她和收银台里的她。前者是自己能够认出面孔的有些熟悉的人,后者是自己不能够认出面孔的完全陌生的人。前者的微笑,给到一种亲近。后者的紧张,给到一种冷漠。她的紧张,不是我给到她的,又是我给到她的。她站在那,总要面对一个又一个如我一般冷漠的面孔。那时,我的后面并没有别人在排着的。我本可以从容一些。
后来,在屏幕前处理完一些小事情,先前的那因了这小事而不爽的感觉也就消褪了。想一想,自己陷入不爽,实际在更早一些,在某个时候,你走开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看了手机,看到一则留言,谁在询问我一桩小事的进展。是这询问让我觉到有些恼火,在我读到的那个时刻。
也许,是因了内里的疲惫吧,在这不爽的感觉冒出来时。先前,走出小区的时候,看到这,看到那,满眼是熟悉当中的不熟悉。时不时,我会扭头,笑着逗你玩:觉到幸福吧?你看上去,并不像我这般认为。你看上去,并没有觉到我内心觉到的那种幸福。那种幸福是因了觉到晕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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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2年03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