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前段时间去了趟陕西，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遇到些麻烦，不得不去帮忙。
多年来一直在城市活动，习惯了明里暗里的规则，换到乡下各种的不适应，还有就是当地民风彪悍，这次差一点就在关中翻船，所幸最后全身而退。
处理完朋友的事之后原本打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谁知道仅仅过了三天乔寒就打来电话：急事，晚上九点簋街老地方见，说完便挂断了。
乔寒算是我的助手，一般来说我负责外出，她负责联系业务，当然遇到特殊状况两人也会一起行动，毕竟这年头美女才是最好的通行证。此外乔寒身手非常了得，几个我都打不过。
乔寒是四川人，不怕大家笑话，她是我相亲认识的。
我姥姥家里以前是有名的大户人家，在北京城有很多的店铺，太姥爷还做过日军的翻译官。解放后因为历史问题太姥爷、太姥姥被当时的情报部门带走之后便没有了音讯。
随着家道的中落姥姥早早便嫁了人，其他的几个兄弟姐妹因为年纪小被太姥爷多年前认识的友人接到北京，从此便留了下来，这些年来北京这边一直还和家里保持着联系。
来到北京之后以为终于可以不用再去相亲，没想到我妈就是不肯放手，联系到这边的亲戚替她忙活，就这样约到了乔寒。
乔寒是那种含蓄的美，很合我的胃口，无奈姑娘嫌我丑，话都懒得多说。不过无意中知道我的真正职业之后忽然来了兴趣，死活要跟我合伙一起干大事。没办法，美女的要求真不好拒绝，尤其是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你的时候。
贰
晚上九点来到约好的地方，乔寒已经点好了小龙虾，还没等我开吃她便问到：还记得四年前的那个案子吗？
我说记得记得，四年前咱俩第一次扮夫妻，那个失踪案办的是真漂亮。
乔寒哼了一声，我说的是潘家园保安被杀案。
当年这件事媒体报道的很少，也没几个人关注，不过那可是潘家园，但凡出事或多或少都会跟古玩扯上关系。
不久之后一个满脸严肃的老头找上门来，想要我帮忙找一件丢失的玉象，说潘家园那个被杀的保安是他的线人。
当时刚入行没多久，胆子很肥，根本不会去考虑安全问题，另外老头出手大方，上来就给了一半的咨询费，我毫不忧郁的便答应下来。
奇怪的是仅仅过了一个星期雇主便取消了委托，说已经有了玉象的下落，叫我不用在接着查下去，还将剩下的咨询费一分没少的打到我的账户。
我乐得清闲，反正钱已到手，便放弃了调查。不过乔寒当时还想一直查下去，我没同意，为此没少被她挤兑。
乔寒点了根烟，说有人找上门来，要我们帮忙查找一件玉器的下落，就是当年的那件玉象。
我说，四年前不是不让查吗，怎么那个老头改变主意了？乔寒说等会见到人你的疑问就能解开。
这么晚还急着叫我们过去，看来这次雇主是真的很急。
吃完饭乔寒开车带我来到了海淀四季青桥的西山美墅，一路上都是她在前边领路，我屁颠屁颠得在后头跟着，没多久便来到一栋别墅门前，按了门铃之后一个女人开门带我们走了进去。
除了我和乔寒以及给我们开门的女人之外，屋里还坐着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很明显这个中年人就是雇主，我转头看了看乔寒，她没说话。
中年人叫刘叶，那个女人叫王蒙，是他的私人助理。刘叶说玉象就是在别墅里丢的，之前一直放在书桌上，上个星期他去外地出差，回来后就发现玉象不见了。
我问屋里的东西有没有动过，他说没有，一直保持着原样。随后我将整栋别墅仔细查看了一翻，没有任何发现，看来问题只能出在大门的电子锁上，如此精密复杂的电子锁都能破解，对手来头不简单。
了解完情况之后我便和乔寒出了别墅。坐到车上我问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乔寒说，四年前我们终止调查之后玉象确实被找了回来，不过仅仅过了两个月雇主便死在了自己的卧室，医院的说法是心脏病突发，刚找回没多久的玉象也再次消失。至于这个刘叶，他自己说是两年前从黑市拍卖会上得到的玉象。小区的监控仔细看过，被人做了手脚，六月二十八号那天半夜的画面全没了，当天值班的保安背景已经做过调查，没有任何问题。接下来怎么办全听你的。
叁
隔天一大早，我便开车直奔潘家园，但凡上了一定价位的古玩绝对会在这里被打听到，想藏都藏不住。
在一般人看来潘家园无非就是卖假货的地方，没人能想到一个个普普通通的小地摊背后会暗藏着灰色利益链。好比平日里随处可见的乞讨者，难道你还真以为丐帮只是金庸一时兴起写出来的？
潘家园老八便是我此行的目的，在常人看来他就是无数地摊主中的一个，所卖货物还出奇的假。不过业内人都知道，老八是整个北京古玩界红叶先生般的存在，如果他这里没有消息那你基本上就可以死心了。
我找到老八的时候他正在眯着眼打瞌睡，递了跟烟过去说，有客户让帮忙找一玉象，特意过来跟您打探下消息。
老八自个点着烟，吸了一口说，明天半夜三点，大象网吧有个拍卖会。
我说，收到，还是老办法，支付宝给您。老八轻抬了下头算是回应。
肆
第二天晚上刚过十二点我和乔寒便提前来到大象网吧附近的一条黑胡同，乔寒说真叫人失望，还以为是一个偏僻的地方，没想到居然就在东城。
我笑着答到，像北京这样的地方，做灰色买卖，城里远比郊区安全，一般人谁会在意这么个破网吧？而且一旦遇到麻烦，跑起来也容易，你看这附近有不少的下水道，感兴趣的话可以找一个钻进去，不出意外肯定能找到我们想要去的地方。
乔寒说快歇着吧，好好一个人干嘛偏偏要去当王八？
这女人总是这样，不能好好聊天，再说了，好好地忍者神龟怎么就变成了王八！
快三点的时候我俩从胡同走了出来，慢悠悠的来到网吧门口。
这时候一干瘦黄毛拦住去路，不耐烦道，今天网吧不开通宵。
我说谁大半夜会带个女人来上网？附近的旅馆不要太多，老八说这里能淘到宝贝。
黄毛将我俩来回打量一番之后招手示意跟他进去。
这个破网吧连个空调都没有，里面空无一人。走在前面的黄毛转身去了卫生间，我和乔寒紧紧跟着。黄毛推开一面墙，漏出一人宽的缝隙，看着我们，我没说话，拉起乔寒便挤了进去。
顺着台阶往下走，拐了两个弯之后便来到一个还算宽敞的大厅，里面人不少。墙角有一个小高台，放着桌子，铺着红地毯，看来今晚的宝贝都要在这里亮相。
我和乔寒刚找地方站好，便有人递来一个牌子和小册子，我翻着看了看，都是今晚要拍卖的古玩介绍，非常详细，来龙去脉讲的一清二楚，不过并没有那件玉象。
里面很安静，每个人看上去都文质彬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场学术交流会。
很快拍卖开始了，一个古花瓶被人放在小高台的桌子上，标价100万。
之后便有人开始竞价，手中的小牌每举一次代表加价五万，几分钟之后有人210万拍走了这个古花瓶。
第二件出场的是一件小金佛，没过多久被人350万买走。
不到两个小时拍卖会便结束了，26件古玩全部成交，遗憾的是那件玉象一直没有露头。
乔寒拍了拍我的手臂，好像有话要说，我示意她先出去。
伍
坐到车上乔寒说她感觉到刚才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对于这一点我没有怀疑，女人的直觉一般都很准，尤其是乔寒。
果不其然，开车没走多远我便发现后面有辆黑色的丰田一直在跟着。怪事，这个时间段敢开车跟踪没道理呀，一定会被发现，看来这人不是没脑子就是狗急跳墙。
我说后面有车跟踪，为了安全咱俩最好呆在一起，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乔寒想了想说去她那里，我住的地方味道太冲。
到了乔寒家我一头倒在沙发上便要睡觉，她急了，你别睡呀，跟踪我们那人怎么办，我说放心，满大街都是摄像头，已经和朋友打过招呼，他会想办法搞清楚车辆的详细资料。
一觉睡到下午6点，乔寒正在厨房忙着做饭。电话响了，是关于那辆车的消息，朋友将相关情况发到了我的手机上。我仔细翻了一遍后发现这辆车属于一个叫同源的物流公司，而这家公司的出资人一栏写着王蒙，照片显示就是那个刘叶的私人助理。
我将这一发现告诉了乔寒，她说这件事还真是诡异，问我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说简单，我去找刘叶，你去找这个王蒙，看从他们的话里能不能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陆
休息了一晚之后我便和乔寒按照计划分头行动。
去之前给刘叶打过电话，他说还是在天鹅湾见面。到了天鹅湾，走到别墅门口按了半天门铃却一直没有反映，这一举动引起了两个保安的注意，很不友善的问我是什么人?
我将身份证拿给他们看，说是来找刘叶的，保安狐疑的看着我说，刘叶前天已经退租了，你不知道？
原来这房子是租的，拿出手机再次给刘叶打电话提示已经关机。
一分钟之后我反映过来，心想乔寒那边恐怕要出事，还真猜对了，打电话过去提示关机。
我开车来到六号线草房站边上的北京像素小区，找到了之前帮我查跟踪车辆的朋友，说人命关天，这个叫刘叶的我想知道他的行踪，朋友二话没说便开始在电脑上忙活。
下午四点刘叶的行踪有了线索，我翻出之前查跟踪车辆时得到的王蒙的另一个手机号打了过去。
发现是我之后她很是吃惊，说正想着联系你没想到自己来了。
我说别废话，乔寒怎么样了？
她说你这女朋友真是厉害，我的三个弟兄进了医院，今天晚上12点拿玉象过来赎人，说完告诉了我一个地址。
王蒙留告诉我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工厂，离地铁一号线的终点站苹果园不是很远。
这个废弃的工厂很大，不过里面并不复杂，主厂房很是显眼。
晚上12点我下车刚走到主厂房门口里面便冲出来七八个人，跟着王蒙也走了出来，她还算客气，将我让进废弃厂房。
乔寒也在里面，被人拿绳子绑着，坐在破沙发上。
王蒙问玉象带来了吗？
我点了根烟说，没有。有字刚出口就被人踹到在地。
自个儿爬起来后眼见身旁的人又要动手，赶紧喊道，等一下，让我把话说完。
那些人停了下来。
玉象确实没有带来，不过却带来了一条消息，你自己看，我说完便从口袋里掏出朋友查出的资料扔给了王蒙。
她看完资料之后问道，怎么证明这资料是真的？
柒
我说，不相信的话可以马上叫你的人去查，我们都被刘叶骗了，玉象根本就没丢，他知道你想要得到玉象的企图之后便设了这个局，为的就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玉象离开。
王蒙沉默很久之后开口道，当年玉象失而复得之后义父格外小心，没想到身边却出了这样一个白眼狼徒弟，偷玉象时被当场捉住，义父一时激动导致心脏病突发，这个禽兽眼睁睁的看着义父停止呼吸后带着玉象扬长而去，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苍天有眼，房中的隐藏摄像头记录了所有的过程。国内没人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想到去做他的助理。这四年来我一直想要查出他将玉象藏在何处，可惜毫无线索，直到前段时间偷听到他打电话说要和你演一场戏，通过你将玉象卖出去……原来这出戏单单只是演给我一人看的。
丢玉象、潘家园、拍卖会，难道连老八也……我不敢想象。
危险消除之后我问王蒙，那件玉象是商周的东西，应该不会是你们家祖传的吧？她没有回答，带着自己的手下快速离开了。
捌
我走到破沙发跟前解开乔寒身上的绳子，打趣道，这回满意了？看看这个废弃工厂，和电影里多像！
乔寒没有理我，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往外走，她说，这件事还不算完，这个女人迟早还会再找上门来。
我重新点了一根烟，心想，随便吧，该来的怎么也挡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