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典在哪里/明光
我曾经在文章里数次写到过这个小朋友。当我告诉她我写了她时,她很乐意阅读,并且读了再读,挺喜欢的。还有,她让我把她写得好一点,她希望别人看她是个好孩子。我说:“那你要真的表现好呀!”
那天中午,我们在楼房顶层晒太阳,她突然冒出一句:“我也想“好”,可就是“好”不了!”
我们都惊喜,难得她能讲出这样的话来!
她是个非常活泼调皮的小女孩,也是个很让人费神头疼的问题孩子。已经来我们学校一年多了,也信了耶稣,还受了洗,可是她那大大咧咧放肆猛浪的言行依然如故,倔强任性起来还是没有限度。作为学生,对老师的那种无礼——说无礼实在是抬举她了,这个词用在她身上,与她的举止相比,实在是太轻太浅了——实在也是罕见,对于我们却不稀奇。
因此当她发出想改变自己而无能为力的叹息时,我们真的被感动了。
谁能料到就在当天下午,她竟然做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那天象往常一样,大家清扫了卫生,收拾好周末带回家的衣物书包,将要回家,这时,先出门的同学急匆匆返回来,告诉我们一个消息:段老师的钱被人偷了!
段老师是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上学期在我们学校实习,这个学期继续代着课,老师和学生都非常喜爱这个温柔大方很有爱心的美丽女孩。听说段老师的钱被人偷了,我们都很震惊。
段老师从外面回来了,书包在胸前背着,我们赶忙询问情况。段老师举着手中的钱包说:“里面有四五百元的百元钞票没了,十元、二十元和一元、五元的都在。”显然是有所顾忌,没有全部拿走。段老师下午上课前书包一直在教室旁边的大厅里放着,这么小的学校,大门是紧锁着的,能从钱包里掏钱的,只可能是学校内部之人。
听了段老师的讲述,大家七嘴八舌地分析,探讨如何抓住行窃者。别的老师还谨慎地提醒段老师,会不会记错,那些钱是不是放在别处比如家里的。其它情况一一排除,最后仍然断定,只可能是学校内部之人。
有最可疑的人,但我们也仅限于分析猜测,并不能认定。那个小朋友跟我们一样,为段老师丢了钱心急,担忧,她不住地切切追问段老师:“你可不要哭哇!你哭了没?”。她最爱的人,除了摆在第一位的妈妈,就是这位段老师了。段老师在她身上付出了很多。她们有非常美好的关系。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刚到学校,我就又被震惊了,段老师的钱就是这个小朋友拿的!我们都被她蒙蔽了,她的热切关心的假相欺骗了我们所有人!那个被我们认为最可疑的人是无辜的!
我们想象不出这个小朋友为何要对她最心爱的老师伸出罪恶的小手,想象不出她何来胆量如此去行。她的内心不也希望自己能够做得“好”吗?难道那只是一个说说而已?
听她讲述作案经过和如何被泄露的,有各种说法,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哪些是当时的真实情况,哪些是为推卸责任而应变出的良好意图。铁的事实是,她趁着中午大厅没人的时机,翻动了老师的书包(据说是想要给心爱的段老师书包里放点钱以表达爱意),结果看到老师的钱包里有那么多百元大钞,禁不住诱惑,就紧张地一百,两百,一百……全部拿走了。
看她嘻嘻哈哈无所谓的样子,对她所犯的是何等大的错误没有正确的认识,真让人愤慨而忧虑。与她谈话,让她明白她所做的事情是羞耻的、是辱没上帝并且得罪人的。可是,她好像没有很在意。
“你不是喜欢弹《数算主恩》的歌吗?不记得上帝的恩典了吗?”
“哪有恩典?恩典在哪里?”她急速地回嘴。
她看不到恩典。她看到的是破碎的家庭,喝酒的爸爸,抽大烟的妈妈,好赌的爷爷,爱骂人的奶奶。看到的是周末放学时,不知谁来接她回家的焦虑,不知要回哪个家的隐忧。
每次犯了大点的错误,她先是拒不承认,再是抵赖推卸,最后抵挡不住时,仍然不会举手投降愿意悔改,而是,自暴自弃,自怜自伤,以悲伤的哭泣和诉说家里的不幸,扭转情势。最后总是以我们的关怀、安慰和教导,终结风波。
我们眼看着这个孩子一天天地长大着,也看到她未泯的纯真和细微的好转变,可是,我们能帮到她的,与拆毁她的相比,实在是轻重悬殊。她才只有十岁,在这世界上,她最需要的是温暖的爱的家庭,彼此相爱的父母。
恩典是白白得的,但却是无价的,恩典已经在世上了,恩典就是耶稣基督。有人得到了,却没看见,有人看见了,却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