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一姐在给我们 Lady First 中一位长期穿梭在硅谷与上海之间的创业女性做采访时让她推荐一些有趣的影视类节目给我们读者少女们,她那美丽的略带点黑眼圈的大眼睛眨了眨,低下头思考一下说:“《奇葩说》吧,平常工作开会或者给团队做团建的时候都在看PPT或者各类商学院案例视频,回到家我只想看些轻松有趣的。”可见《奇葩说》真的是一个覆盖面超级广的节目,主要原因也许是因为情商高会说话的蔡康永以及永远在说诗和远方的高晓松吧。今天我们的专栏作家Sherry就和大家来分享她对现在市面上流行的“诗与远方”这个鸡汤主题的独特见解,也许会给现在对人生未来或者事业发展迷惘的你有点小启发哦。
Lady First 特邀专栏作者
浙江大学法学学士,法律硕士(退学),文学硕士。夹缝中的理想主义者,文学上本分的读书人,善于思考分析而缺乏行动,一直在努力地与自己的不安搏斗。
那时我们有梦,
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Chapter 1
每一个时代都不缺少心灵鸡汤,二战过后,青年人大多迷惘无所适从,需要一个人出来引引路,于是以萨特为代表的存在主义风行一时。存在主义一共三个原则,前两个:存在先于本质,自由选择。意思是人是自由的,没有先验的本质,像一张白纸一样,我们要自己造就自己,通过生命中的一个个的选择而将自己的本质显现出来,并为自己所做的选择而负责。换言之,重要的在于行动——英雄使自己成为英雄,懦夫使自己变得懦弱。这不就是当时的心灵鸡汤,励志哲学么?
不过萨特毕竟是萨特,他的存在主义还有第三个原则:世界荒诞,人生痛苦。这几乎是对前两个原则的否定,但也最真实。2011年我考上法律硕士,当时想想“钱途”也是蛮光明的,但是鬼使神差地去旁听了门《外国文学名著导读》,猛然有种找到“失落的自己”的感觉。于是任性地重考外国文学研究生,期间父亲去世,母亲像是一条失去了大树的蔓藤一般无助;当时我和男友揣着艺术梦想没有工作和经济来源,挤在一间不足15平米的小房间里。有一次我在文学所的聚会上见到一个师姐,那种感觉就像《安娜·卡列尼娜》里面吉提见到安娜,村姑撞见贵妇。师姐当时快要毕业,师兄问她是不是要找工作,师姐淡淡一笑:“可能暂时不会工作吧!”导师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无意提到她:“某某某的小说,是有想象力的。”每一次,我的心情都不能用简单的羡慕嫉妒恨来概括,而是真实的痛苦。叔本华说,生命意志是万物之源,是理性管不住的。而意志,是不尽的欲望,厌倦,欲望没有尽头,所以人的一生充满痛苦。
当你的眼睛望向诗和远方,却不得不囿于眼前的苟且,这就是痛苦。
Chapter 2
每一道鸡汤都有他的大厨和食客。《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这道出自五星酒店的鸡汤,面向的食客其实只吃得起20块钱一餐的外卖。而那些经常出入五星酒店的大人物,正大啖珍馐美味,又何苦拿这道淡如水的鸡汤塞牙缝。这碗汤,真是怎么喝怎么不对味,只能让它慢慢地冷却。
后来我凭借不错的英语功底,进入一家知名培训机构任教出国英语;男朋友也抱着吉他教起了小孩子。工作着实无聊但是收入稳定,慢慢地,我们离开了15平米的小房间,搬到了30平米的大房间,又搬到了60平米的电梯房。有一次我遇到了一个致力于文学创作的朋友,和他在一家小餐馆吃了顿简餐。我看着穷困潦倒的他蜡黄的脸,像是一个星期没有洗过的头发还有脏兮兮的衣服,真的想告诉他:亲爱的,生活不止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
大多数的鸡汤最致命的问题就在于它们缺少一个“支点”:道理我都懂,但是please tell me HOW!鸡汤的本质是白水,带给人一种虚假的饱腹感。你只听说过心灵鸡汤,什么时候听过心灵馒头,心灵大米饭的?晓松老师,不要摇着扇子埋怨北大清华的孩子们问你“去国企还是去外企”——没有眼前的苟且,你让我们用什么去支撑那些诗和远方?
这个时代像极了欧洲的十九世纪,一个向往拿破仑,向往军队的年轻人为了现实不得不宣布自己还是做教士的好。海德格尔说:“每一代都有每一代的宿命”。所以,致力于艺术的青年们必须过得差不多一点,如果你自知没有能够流落街头的无双才华时则更是如此。不然,晓松老师精心炮制的心灵鸡汤就会变成心灵砒霜,因为苦难在大多数情况下除了消磨一个人的意志之外毫无用处,过得不好的艺术家会成为活生生的反面教材。我们会听到更多的窃窃私语“你看看那个谁谁谁啊,不听劝,非要去搞什么音乐创作,饭都快吃不上了!可见文学艺术是多么地不靠谱哇!”在不久的将来,也将会有更多的暴发户、大老板将“我是个粗人,不比您有文化”挂在嘴边,听了着实让人反胃。
如今在我的身边,有的是教小孩的音乐人,教英语的文学家,在网络公司工作的摇滚歌手。“生活不止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这句话轮不到晓松老师您来讲,或者说,以您的身份地位光环,讲了也是白讲。比起这种鸡尾酒宴上的美好言论,我更喜欢李宗盛的忧郁:“还未如愿找到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喋喋不休,时不我与的哀愁”。
Trace Back
from《Dead Poets Socie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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