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处理完工作，简单收拾完行李，就迫不及待的回到老家。春节是一年唯一的一次长假，也是回家最好的理由。想到倚门望儿的父母，回家是内心深深的暖意。有家回，有父母健在的家回，是幸福的。厨房里的烟火，就是家最好的诠释。
与许多感叹消失的故乡不一样，我算是幸运的，也许农村的这个家才是我真正栖息的地方，能够安放身心的地方。村里是在一座山上，有几十户人家。家有薄地两亩，父亲靠这两亩薄地养大了我。我生于81年代，刚刚分田到户第二年。从我出生起我也算真正“拥有”土地的人。
虽然外出打工多年，我总是梦见在家干农活的情景。并且隐约感觉得到那种劳动的喜悦，尤其是看见瓜果飘香的时候。当讨厌城市冰冷的高楼大厦，我心里总会想起家里那一亩地的喜悦。常常做一个关于乡村田野梦。我偶尔想想还是觉得跟小时候的家庭生活有关系。
话说小时候，都是跟着父母在田间地头自个玩泥巴长大。自小目睹了父母劳作的情景。我至今想起父母背我到田间放到天边，他们自个儿去挖田、镐草。我则用一些石头和泥巴敲敲打打玩一个下午。常常也会在草跺上睡着。下午放工，又把我装进背篓背回去。
后来上学放寒暑假，自然也会帮家里干农活。知道父母挣学费的不容易，心里会早熟早懂事。常常把自己当一个大人劳力，学会了各种农活。做的事得到父母的认可和褒奖时，心里也有自己有能力的虚荣。当拿着学费的时候，心里也有一种异样的平衡心理。想着等放假了多帮忙给家里干活。
后来我还是没有走上考学的路，跟大多数人一样外出打工。尽管这时政策已经不用在交公粮和扯宰杀证，可我还是不愿意在家种几亩地。一心想着外面的世界。始终，父母还是坚守在那几亩地上，而我北上南下到处讨生活，也许这是我与父辈不一样的宿命。
如今，父母虽已年高，但是自在安静。父亲的菜园，即或是在这样贫瘠的冬天，依然生机勃勃，安放着一弯繁荣与翠绿。真是小小新意，大大欢欣。似乎父亲比往年更加从容，看着他在菜地里不紧不慢拔草，小心翼翼给菜施农家肥。看着他的淡定，我觉得真是活得半面农民半面佛。而我，常常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虚荣和浮躁。
老家空气清新，鸡犬相闻。出门在外的年轻人都从广州北京上海回来了。大家都忙碌着过春节，贴对联买鞭炮，烧肉杀鸡炖粉条。也经常串门唠嗑发红包，这时凸显了传统的宗族和家族的兴旺。大家结队给坟上的老祖宗烧纸钱，一起大口喝酒吃肉。大家的欢声笑语的狂欢中不知不觉度过了这个春节。
这些年，村里老人渐渐逝去，隔壁的二婆婆既然精神状态很好。她是我见过最健康的老人，虽然早已满头银发，但是神气一直很足。每次回家我都会寒暄几句。她每顿喝二两包谷酒，与我们唠嗑时声音很大，高兴时也会哈哈大笑，保持着生活的乐观与自我开心。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种了一些菜园养了鸡。 生活自足而安稳， 帮忙给后人守护家园。太阳好的时候，会坐在门口椅子上晒太阳，眯着眼，尽力享受着 阳光，然后自己料理一日三餐。据我了解，她年轻命运也多磨难，早逝的丈夫，养活子女的艰难。后来又带大永远失去母亲的孙子。但是她似乎从来没有怨天尤人，也看不出哀怨。也许只是无声的叹息。她也经常来我们家串门聊天，在农村邻里串门是打发空闲无聊最好的方式，聊天的类型无非是今年栽几颗白菜， 喂几只鸡有关。人老，也许感叹人生虚无，但是还是会去想想生活鸡毛蒜皮的事，也许这就是活着的意义。几日热闹之后，村里有陷入了往日的平静。为了节省过路费。很多正月初六前就已经出去了。也许也不太适应长期的农村生活，没有Wi-Fi，就是无线网络也很不好。有些干脆在市里买了房子，方便学生上学。近年来，国家抓义务教育，但是很多以前的乡村小学都已经跨掉。集中到镇小学上学，有些偏远地方的不得不在学校附近租房子陪读，无疑又增加了上学的成本。对于乡村本来就落后的地方，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在新镇不远，国家的精准扶贫力度也不小，修了移民小区。听说每个村都有几个指标。我的幺舅就在扶贫之列。但是他没有搬去，舍不得自己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我认识一个扶贫老人，上面也要求搬入小区生活。但是他没有搬去，我在想也是有道理的。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对周围乡邻有感情。屋前有田地自己可以种一些瓜果自己吃，也可以养一些鸡狗，饿了抓把柴火就可以自己煮点东西吃。虽然小区规范，粉的亮堂堂，住在上面或许对他不习惯，不接底气。他可能想象一个钻入于洞窟般的屋里那种不自在。我觉得最主要是生活成本的增加，几十块钱的农民养老钱拿什么养活，菜油米肉啥都要买。在老家可以喂一头猪，种一些杂粮果蔬，很多人不要小看农村老人的自食能力，那种坚忍与顽强是很多人想象不到的。也许让个别老人住进扶贫小区，只是拍几张照片（记住拍照片可能还要老人笑一笑），上报工作到位而已。所以老人冷暖自知，选择不去。
我本来想着不外出工作了，但现实的压力不得不又作打算，经过家庭讨论，今年还是外出打工。2018年是我外出打工的第二十个年头了。父母继续在后方坚守家园，其实还是很感谢他们的付出，每次回家吃的都安排的好好的，似乎我们还是孩子一样。始终需要它们的照顾与操心。我还是带着一家人的希望南下，虽然时常感到生活之艰辛，但还是踏踏实实工作生活，去感知生活的小确幸。
过来工作已经十天有余，始终难以静下心来，睡觉梦也多。我知道是精神上一直在动荡，考虑的事多引起。有人说故乡无处拾荒，但是对于我，家乡总给我生活的勇气和信心。那种心底向往的美好无所不在。我不知道还会这样的状态持续多久，我愿意这样一直奔波在路上。
2018年3月14日于东莞长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