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功！你给我下来！”熟悉的声音，好像是自己的表嫂。
张成功往台下看了看，毕竟人太多了。但他还是发现了表嫂穿着一套棉衣服，在人群中对自己怒目而视。那张脸孔他太熟悉了，去年一整年由于房屋整修，他都住在表哥家里，表嫂就像他老妈子一样的存在。对于三十多岁的张成功来说，这样的境况十分尴尬，但他还是试着去接受——有人在意总好过没人在意。
“看看大家热情激昂的情绪！哦吼！下面我就和这位观众一起演唱我《用鼻孔飞》这张专辑的主打歌《用鼻孔飞》！music！”卡皮里姆波希背过身去，左手向上举起，食指捅向天空。张成功看着自己表嫂的狂放目光，不知道如何是好。
“鼻孔鼻孔！鼻孔鼻孔！”卡皮里姆波希配合着自己的演唱，跳起了尬舞。
看客也跟着唱到“鼻孔鼻孔”，张成功也唱，表嫂从人堆里找到缝隙，挤入后台，随后来到台上。她正往张成功这边移动，卡皮里姆波希迎上去握住她的手。
“看看这位疯狂的女歌迷，她为了见我居然来到这里。没有关系，你想要的签名、合影都是小意思。先把这首歌唱完……一起来——鼻孔带着我～呦吼！一起飞上天！”
表嫂甩开卡皮里姆波希，走到张成功跟前给了他一嘴巴，后者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能够有人过来救场是他最欣慰的，因为《用鼻孔飞》这首歌他连半个字都不会唱。
表嫂说：“你这个混蛋，小丽在家里等你呢。”
张成功说：“我这就过去。”
表嫂说：“你哥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张成功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表嫂说：“你们中午去你哥家里吃饭。”
张成功的表哥是个丧门种，尤其是吃饭的时候非常不雅观，可以说跟他在一起用餐一年能够顺利减重100斤且在半年内不反弹。张成功去年体重从200斤减到了100斤，并至现今仍旧保持着相应的重量。表嫂就像个髑髅一般，根本没有丝毫肉感。
张成功说：“我不用过去了？”
表嫂说：“小丽希望你过去，她说第一面就在别人家里感觉不习惯。”
卡皮里姆波希唱到了最后：“鼻孔带我～飞～翔～”
收尾以后，表嫂淬了台上倾力演唱的歌手一口唾沫，拉着张成功走下台去。她说很久没有听到这么恶心的音乐了，上一首是左小祖咒的《小丽》。
张成功和表嫂拼尽全力往场外挤，等到完全离场已经是中午十一点。表嫂看了看时间，对张成功说：“你打个车去找小丽，我回家做饭。今天可能吃饭会晚一点，主要怕饿着小丽……你去商店买两个面包，带去以后别说是给她买的，就说是我路上塞给你的。小丽挺腼腆的，总不愿意别人单独为自己做什么。”
张成功说“好”。
表嫂又说：“你们见面以后，少说几句就赶紧来你哥家。等到下午三点以后你哥就回来了，他如果吃饭你们也会反感。我主要考虑还是给你提供一个主场，别等不适应环境表现再不好。晚上如果谈妥了，就一起去外面吃个晚饭。但之后就赶紧把人家送回家，不要着急做过分的事情，小丽挺腼腆的。”
表嫂强调过“小丽挺腼腆的”，就离开了。张成功叫了出租车，一边开门往里上一边在车门边磕了磕自己脚上的狗屎。关门以后他告诉司机到镇西兰若小区43号楼一单元。司机表示他不知道43号楼一单元在哪。
“你就到门口停车。”张成功说。
司机一路驶去，车里残存着廉价香烟的味道。张成功从不吸烟，甚至闻到烟味就会过敏，所以他打开窗户。窗外传进了浓郁的腥臭气味，张成功迅速关上窗户并一阵干呕。司机牢骚道：“现在镇上的环境还凑合，不过下水道总处理不好，味儿太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