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水镇的冬天极冷,风雪呼呼的啸着,路上的小贩比平时少了一倍,不过好在天气虽冷,但这码头的金河不会被冻结,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即使鹅毛大雪纷飞也未曾冻结过,所幸这冬天还有些外地人,热闹些。
这天,腊月二十,渡口边上的船夫门见天冷,坐船的人少,便早早地聚在一起,离船不远的地方烤火,打牌,讲荤段子取乐呢。
“哎!人来了!人来了!老王,你可输了啊!拿钱来,拿钱来!”坐在地下的老汉老远就看见了一个身着白衣儒裙,外皮白裘大衣的女子缓缓走来,这啊,是临安城的福满楼的东家,苏北,顶顶的有钱人儿!
“真他娘的晦气!这大冷天的,你臭娘们不在家里吃着山珍海味,喝着美酒,躺着热炕跑来这干嘛,害老子的输钱!”另一个汉子骂骂咧咧地说道,手极不情愿的把银两递了出去。
“嘘!老王!你不要命拉!说这么大声!”其它的汉子赶忙捂住老王的嘴,小声呵道。
“这事啊,我知道。”只见一名满脸褶子的汉子说道,边说边假势的摸了摸下巴的几撮胡子。
“想知道吗?今日个的下午饭……”
“我们包了……别卖关子了……快说!”
“她呀,在等一个人!这人啊,前些年进京任职去了……,后来啊,便没了消息”
“没了?”
“没了!”
“切!”鄙视完这汉子,人就散开了。
苏北每年如一日的站在这金河边在,腊月二十,这是和他约好的日子,他是前年新及第的武状元。
“北儿,我把户籍迁来这金水镇了,这样将来娶你方便些!”
“嗯”
“北儿,若此去我高中武状元,我定十里红妆迎你过门!准叫你新婚状元的夫人名满天下”
“我不要名满天下,只要你平安就好,你此番前去,定能高中,我等你回来。”
“待这腊月二十,便是我归期!”
“好!”
这一等便是三年,她信他,她知道他会回来的……
她终究还是没等到他回来……
她等到的是他这一纸书信。
信中写道:
苏北:
惠书敬悉,甚以为慰。久不通函,至以为念。今蒙圣恩,指其婚配,嫣然郡主,数捧手书,羞于言表,然,终不能改,故修书一封,告之,你我终不得缘,愿你另觅他人,吾定当欣喜之。
定远
她拿这信,哭湿了裙儒……
说好的不负君来不负卿,竟是这般……
那年
他初到金水镇,身无分文,躲在她家的店铺之下避雨,不料竟昏厥过去。她遣来郎中,为其把脉,寒气入府,难愈。她寻遍名医,尽心救治,悉心照顾,两人也暗生情绪,许下终生。
她知他志向,文不能安邦,武便可定国,支持他科举,愿他金榜题名。终如了他的愿,那谁人来如她的愿?
好一个金榜题名在今朝,娇娘自伴身侧立!
她苦笑……他早已忘了自己,他这人生两大喜事都占全了,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三年!三年的等待就换来这个……让我另嫁他人……哈哈,多么的可笑!
原来,我终比不得他的前程!
金水镇的雪自那日之后就再也没停过,苏北这几日关了酒楼,整日里醉生梦死,拎着酒瓶晃晃悠悠地走在街上,嘴里念叨着:世人都道状元啊啊!状元好!
“彭”顾北和地上一人撞在了一起。
“苏小姐啊!走路看着点成吗?成吗?这可都是衙门里的公文啊!”田师爷看着散落在雪地的一张张公文,痛心疾首道。
“没事!呃!我……我来帮你捡!”苏北满身酒气的蹲了下来。
“我,我来看看这是什么!”苏北顺手抬起手边的纸,一看,怔在了原地。
文定远,这三个字用红笔圈了出来……那是死人才用的。
苏北稳住了抖动的手……
“这,文定远……”苏北声音抖的说不出完整的话,眼泪直直的掉……
“你……你都看到了,是他,前年的武状元,这几天朝廷刚下的文书。”田师爷道。
她不信……他不是说他要娶郡主吗?他不是说不要她了吗?怎么能?怎么能?她不信……她要去问清楚。
几日后。
“郡主,门外有人要见你,说是叫苏北。”
“让她进来吧。”
“请你告诉我定远是不是真的……”顾北说起来就流下了眼泪。
“是,三年前,他高中武状元,皇上将我许配给他,他以死抗命,皇上震怒,发配边境,除非他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不然永不得回来,三个月前,邻国来犯,他战死沙场,那封信是他临走时托付于我,他若不能回来,便交给你。”郡主说道。
“还有这些,是他给你写的信,都被我拦下了,他拒绝我,令我丢了面子,我便命人拦下了他的书信,可我没想到他……书信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吧!”郡主有些不忍道。
“谢过郡主!”
苏北拿着那些书信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她觉得她整个人都空了……
“定远,我来看你!”苏北穿这火红的嫁衣,摸着定远的墓。
“定远,今日,我们成亲可好……终于可以嫁给你了!”
“定远,这是你写给我的情诗,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曾虑此生待一人,入军又恐别韶颜,世间哪得全然法,不负君来不负卿”苏北喝了一口酒念了出来。
“不负君来不负卿,定远哥哥,我来陪你了……”说完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