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一阵热烈地掌声,今天秋水轩请来了一个戏班表演昆曲,剧目叫什么《沉香亭》的,是新戏,音乐还不错,琴筝瑟瑟,丝竹悠悠而且大胆地用了打击乐——破锣,以Cross-over的方式将行云流水般柔美的中原琴筝与北方草原、西域的胡琴融合,形成一种强烈的听觉震撼,令人每根汗毛都立起来。
“恩波自喜从天降,浴罢妆成趋彩仗……”
〔宫女和〕六宫未见一时愁,齐立金阶偷眼望。
贵妃出浴的娇态令全场群情激昂……
惠儿用笔记录着调式和音律,成德只对词感兴趣,这《沉香亭》虽是新戏,可词写得真是好。“怕庸姿下体,不堪陪从椒房。受宠承恩,一霎里身判人间天上。须仿,班姬辞辇,永持彤管侍君傍。”
曹寅远远看到惠儿他们在这边,涉着人群过来。
“容若兄,来了?”
成德一看,“呵,曹小弟。”
曹寅呵呵笑道,“纳喇姑娘。”
惠儿记着谱,没有搭理他,满纸都是尸、乇、木、乚、勹、仮,丁、犭、卜、氵这些字符,虽然减字谱是他们曹家人发明的,可曹寅对这玩意儿不太精通,可能要比成德好一点。
曹寅心怦怦地转向右边的雅图叫了声,“雅图姑娘。”
“呵呵,曹大哥,坐啊。”雅图带着标志性的微笑起来让坐,曹寅很不好意思。
“曹小弟,”成德问道,“为什么杨妃春睡要用【越调引子】呢?”
曹寅敲着扇子细听,好像是【越调】,道:“是南曲越调,他是为了接下面的‘海棠春’。”
惠儿停住了笔,一听果然是“海棠春”,惠儿奇怪地问:“子清,你怎么知道?”
“我……”曹寅本想在雅图面前装,但是惠儿一问,她可是懂行的,装不下去了,只好说:“实不相瞒,这个作曲的小弟认识。”
“你认识?”成德问道,曹寅点点头。
惠儿问:“那他是什么人?这么多曲调都是他排的吗?”
曹寅说:“他叫洪升,在国子监读书。”
“国子监?”成德疑惑道,“国子监的人你也认识?”
曹寅心想,国子监,天天见,曹寅扯道:“我们是在曲坊认识的。”
惠儿看着记下的曲谱,听着幽咽的和弦,“正宫引子”引出的夜怨真是动人心扉。惠儿说:“这段正调用呜咽的冰弦来和,恰似小女子私语。”
曹寅真是佩服佩服,曹寅说:“刚才听到的正是他夫人的琴筝。”
惠儿心波泛起,很想见见这幕后的操琴人,问曹寅可不可以引见一下,曹寅说当然没问题,完场后带他们到后台去。
惠儿他们聊的诗词曲赋,雅图根本插不上嘴,她起身说去买包杏仁,曹寅下意识地说:“我陪你去。”
成德呆呆地看着曹寅,“你去干什么?坐坐坐,我还想问问你……”
曹寅只好坐下,其实他更愿意陪雅图去买杏仁,那可真甜啊。
雅图出来买了包杏仁回来,一伙贵公子就把她拦住了。领头贵公子哥儿是索额图的大儿子,这人长得还高高大大的,不过……
雅图低着头想绕开他们,但怎么可能?那是人墙,走哪儿也过不去呀。
“格尔芬!”雅图瞋目瞪着他,女孩子有时生起气来更可爱,格尔芬凑过来说:“诶,叫我什么事?”
“谁叫你了!?”雅图推了他一下。格尔芬人高马大的,才不在乎呢。格尔芬笑道:“干什么呀?打情呀?”
“无耻,滚开!”雅图骂道。
“嘿?”格尔芬横身过来拦住雅图说,“诶?你怎么无缘无故骂人呀?大家可是看到的啊,是她先叫住我,之后又不好意思?哈哈~”
旁边的哥几个帮着助威,“就是,别不好意思嘛,到老大的雅间去好好聊聊~~”
雅图势单力薄,女孩家家地被这些人围着,只有无力地推他们,“滚开呀你们~~嗯,我叫人了啊!”
“叫吧,这儿到处都是我的人,你随便叫~~~”
雅图在这儿遇到了麻烦,曹寅惦着雅图怎么去了这么久,对成德说他出来看看。
曹寅转过嫏嬛出来就看到那几个公子哥对雅图拉拉扯扯的,曹寅冲过去推开一个人,“你们干什么呀?!”
“曹大哥。”见到曹寅,雅图顿感一丝依赖,占到曹寅身边。
“哟呵?!你扮演吕布啊?”格尔芬伸出三根手指,“给你三个数消失。”
“一。”
曹寅把雅图掩在身后,毫不退缩。
“二。”
曹寅挺身护着雅图,毫不畏惧。雅图虽然很紧张,却体会到了第一次被人呵护的感觉。
“三…”
“慢!”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曹寅突然喊“慢”,雅图心一惊,心想不会是胆怯了要丢下她吧?
曹寅回身对雅图说:“雅图,你站到那边去,别靠过来,小心伤着你。”
面对曹寅呵护的眼神,雅图察觉到了一丝丝……
“哟呵~?还真有不怕死的呀?”格尔芬撸了撸袖子,“好,咱们一对一。”格尔芬挥手让哥几个散开,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成德看到周围的人都相继哄着离开了,逮着一位老兄就问怎么了,老兄说:“那边有人胆敢和格尔芬撂布库。”
旁座的两人一听也转过头来,彼此望了一眼二话不说起身跑了出去。
“格尔芬?”成德可是知道那家伙牛高马大的,还有人敢和他玩布库?去看看。拉着惠儿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