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石榴红似火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搬到楼上整整七年了,平房也出租了七年。前几天租户妹妹告诉我不再租房子了,于是我来到阔别七年的小院取钥匙。

推开院门的那一刻,我呆住了,映入眼帘的那棵石榴树——此刻花繁叶茂,居然有擀面杖粗细,树的底部两个枝干​相互缠绕,到中部渐渐分离,就像小姑娘的麻花辫。树冠硕大,犹如一顶绿色的帐篷。七年时间树梢居然高过了邻居的院墙!浓密的绿叶油亮油亮的,像打了一层蜡,在阳光下闪着亮光,似乎把人的眼睛晃花才肯善罢甘休呢。绿叶间那一朵朵石榴花简直就是一团团火焰,顷刻之间让你感受到夏的火热与奔放。一朵朵红艳艳的花儿,骄傲地怒放着,释放着自己的热情。红红的花瓣,黄色的花蕊,分外妖娆,和当年一模一样。

当年搬走的时候也是五月,那年年前母亲就让我把石榴树锯掉了,因为有老话说“刨树不刨根”​,我就依照母亲的话齐着土皮把树锯掉了。之所以锯掉石榴树,母亲是想把小院开垦出来种菜。

记得搬走的时候,老妈着实惋惜了一番,因为她种的韭菜已经伸展开绿绿的叶片,一簇簇的浓绿让人垂涎欲滴;两畦豆角也开出了一串串像蝴蝶兰似的紫色的花瓣;靠着西墙的那两棵丝瓜也爬到了竹竿架子的顶端了,枝头已聚集了一簇花蕾,马上就要怒放了。而年前砍掉的石榴树从树桩旁斜伸出了两根细细的枝条,没想到七年未见,原来那两根柔嫩的枝条已经长成了两棵相依相靠的大树。

依稀记得刚搬进平房的时候,儿子才五岁,也是石榴花红似火的季节。儿子一进小院就欢呼起来:“好美的石榴花呀!好大的石榴树,妈妈,像凉伞!”此后石榴树成了儿子的玩伴,在石榴树下开着他的小汽车转来转去。有时用小卡车从厨房运来一小壶水,浇在石榴树下,不知道往返了几次,稚嫩的小脸儿上挂满晶莹的汗珠。这时,姥姥心疼地边给他擦汗边嘱咐他歇歇,小家伙儿总是把胸脯一挺:“姥姥,我不累,等石榴树喝饱了我再休息。”那认真劲儿着实可爱。有时儿子在石榴树下举行阅兵式,那长长的车队在树荫的外围排了整整一圈,真是蔚为壮观。

后来结识了前院的文文姐妹俩,三个孩子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小女孩最喜欢跳皮筋了,两姐妹是跳皮筋的高手,儿子好像不怎么热衷。经常是在石榴树下,儿子和姐妹俩之中的一个撑着,另一个跳。慢慢地就变了,三个人石头剪刀布一番,其中一人撑着,另一头套在石榴树上,两个人一起跳,好像是比赛,输的一个再改为撑皮筋儿的。就这个简单的游戏三个人能玩上半天。

转眼间秋风送爽,石榴成熟,绿叶间悬挂着一个个红灯笼似的大石榴,足足有一百多个。这时候只要轻轻地剥开它的皮,就会露出一颗颗白里透红、亮晶晶、水灵灵、玛瑙般的籽粒;取下一颗丢进嘴里,轻轻一嚼,果汁四溢;那甜滋滋的味儿,会一直甜到心里呢!我和儿子欣喜地采摘着石榴,我用剪刀剪下来,递给树下的儿子,儿子每接一个都会报出个数,并且把石榴放成一小堆一小堆的。我好奇地问:“儿子,干嘛把石榴分堆呀?”儿子忽闪着大眼睛,指着石榴堆,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我分好了,这堆是藏藏姨的,这堆给何文文,这堆给凯伟姨,这堆是老臭的……”姥姥故意逗他:“一树的石榴你分完了,就给自己留这么几个呀?这怎么行?”小家伙立刻着急地喊:“姥姥,姥姥,‘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你忘了?”那小人儿急迫的样子逗得我们哈哈大笑。自此石榴收获后,分送石榴的重任小家伙就主动承担了,一直延续了下来。

锯掉石榴树,没有征求小家伙的意见,因为他在住校备战高考呢!周末回家,看到光秃秃的院里没有了石榴树的踪影,沮丧地嘟囔了一句:“今年没法拿石榴送礼了。”呵,这小家伙还想的是他的“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呢!

岁月悠悠,七年过去了,搬离平房,然后出租再也没有回去过,没想到当年的嫩枝已茁壮成大树,那个心心念念“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孩子也快学业有成了,今年你就又可以吃到你喜欢的石榴了,你是否有时间像当年那样分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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