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总是有一种疼痛。结果无数次疼痛。
相爱总是有一次分离。结果无数次分离。
四季总是有一种凋零。结果无数次凋零。
自传总是有一次日落,结果无数次日落。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然而你爱穿的永远是灰色。
我的大表哥比我大两岁,比我高一点,特瘦。在家这几天我经常调侃你太瘦了要多吃点儿,顺势夹两片肥肉放你碗里,以此解决掉我不爱吃的肥肉。你通常哼哼“长不胖我也很绝望,不像你。”我们的日常聊天内容就是这样,毫不有趣。我俩聊天的窗口里都是斗图,用抓拍我妹的照片来斗,乐此不疲。每天的交流活动就是互相推辞洗碗,当然,只有我推辞,你一般都默默地去洗了。
经历过高考之后,并不如愿,也没第一时间告诉你情况,等忙活完志愿,我才想起我的大表哥。大概说了一下情况,我说哥东北物价比这里高我会不会活不下去,你说“钱不够花告诉我”。我说我妈不给我零花钱咋办,你说“再过一年就实习我能养活你”。我说破专业我要是学不出息怎么办,你说“跟我混”。我说要是没被录取咋办我好担心哦,你说“那就再来一年,明年志愿好好填,离家近一点。”
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了,或者世界都没空搭理我,总是忘了有人爱我如初不曾变过。
小的时候,我爸妈在广东打工,我们跟外婆生活,稍年长的你在外婆不在的时候好好地照顾着我,不管去哪儿,你都紧紧牵着我,过马路不曾出过差错,现在成年人的我自己过马路还是会常常差点儿挂掉。六七岁的你牵着四五岁的我去找在麻将馆打麻将打得火热的你妈,已经很晚了,我们没吃饭,记得路好远风好大天特黑,可你一步一步稳稳地牵着我走,我没摔倒过。这些记忆都是无声黑白色的,却成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斑斓。
这些年总想问你过得好不好,在浙江过得好吗,他们离婚后你过得好吗,他们各自再婚后你过得好吗,面对学费放弃高考去读专科后你过得好吗,我不敢问,你的眼里都是寂寥的颜色,我怕你告诉我这些年你不快乐,我更怕你在我面前还是刀枪不入云淡风轻的模样。
人生嘛,不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嗯回来待了几天,今天一早要回去了,你没告诉我,你告诉了我妈,去吃早饭的时候发现你在偷看我,突然觉得面不香了。我在想怎么跟你拜拜,可能下次见到是明年了,我以为我应该不难过,这种场面从小到大应付得太多。你叮嘱我要照看好外婆,多和她说话,去了大学好好照顾自己,尽量学,别逼着自己太努力,学不下去来给你当会计,关于恋爱看缘分要保护好自己,要有所追求。我记下了。
说罢,真的要走了,我们一起出来,你右拐去车站,我带妹妹回家,喊我妹跟哥哥说拜拜,她死活不说,我埋头看才知道这熊孩子哭了。回头看你清瘦的背影离开,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走了好远。
第一个离开的是你,下一个是我。我们都要出去闯荡,出去受伤,等暮色渐晚时回到这里,我们小时候相互依偎的地方,再在门口的长椅上调侃谁胖了谁瘦了,再说一遍要多吃肉,再告诉我蚊子好多,再跟我说年轻人怕什么。
时间向前走一定只有路口没有尽头
纷纷扰扰这个世界所有的了解
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
我会好好的,答应你的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