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喜这回是当了一回菜,任人挑来挑去,只不过所挑之人是印度人,经过几波讨价还价,绸缎店老板雅赫雅·伦姆像挑布一样挑中了一块可以裁剪衣服的绸布。
经过了四年,十八岁的时候,生了一个儿子,取了个英国名字,叫做吉美。
从此,霓喜没有地位的地位往前跨了一步,由“楼上”的称呼变成了“二姑”,可离老板娘的称呼还远在天边,毕竟这是一场未举行婚礼的买卖。
清莹的蓝色的夜,然而这里的两个人之间没有一点同情与了解,虽然他们都是年轻美貌的,也贪恋着彼此的美貌与年轻,也在一起生过孩子。
雅赫雅最初想把霓喜扶正妻,可未通过人品考验,最终还是归于买卖。
霓喜受了雅赫雅的气,唯一的维持她的自尊心的方法便是随时随地的调情——在色情的圈子里她是个强者,一出了那范围,她便是人家脚底下的泥。
霓喜二十四岁年纪,生了一女儿,取名瑟梨塔。
霓虹从此开始了她卖弄身姿的生活。
霓喜由于在药材店卖弄伙计,被一向相好的尼姑梅腊尼告了状,雅赫雅听了此事便追问霓喜,霓喜因看见雅赫雅与一向不清不楚的于寡妇对着绸缎谈笑风生,心中生起了怒火,于是两人在店门口厮打起来了。
这场厮打非但没有解决霓喜对丈夫不忠的愤怒,反而被赶出了家门,买卖的婚姻终归成了买卖,说要就不要。
霓喜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绸缎点,结束了十二年买卖婚姻的生活。
可是落脚的地方在哪里呢?雅赫雅在经济上一直像防贼一样防着她,一点银子都落不到她手里。经过反复琢磨,霓喜决定住到修道院梅腊尼处。
墙倒众人推,何况霓喜顶多是一坨稀泥,霍出了众人的颜色,没多日,众尼姑开始暗示霓喜该搬出去了。
经济窘迫的霓喜,尽量拖着时间,不想搬进那间暗无天日的房子。
一天,雅赫雅的弟弟发利斯来到了修道院,准备捐一大笔款。霓喜见后,如碰见了救命稻草,哭诉起来,发利斯将一叠子钱寄给霓喜。
本想霓喜会接住这来之不易的金钱,可她又吼开了她特有卖弄身姿的嗓门,弄慌了发利斯,发利斯惊慌的走了,霓喜自以为对她动了真情,于是盼着他来找她。
发利斯没来,却来了药材店的伙计崔玉铭,他代表老板当说客,问霓喜是否愿意当药材店的老板娘,这回霓喜没有讨价还价的跟了药材店五十多岁把妻女送回乡下的老板窦尧芳。
霓喜由绸缎店过渡到药材店,生活阔余了,人也变得舒畅了,就是依旧没有改掉她那爱卖弄身姿的习惯,这回眉眼又抛给了伙计崔玉铭。
一天,窦尧芳一九岁的小儿子银官不慎撞见了霓喜的勾搭,从此惹上了麻烦,整天不是挨打就是挨霓喜的骂,霓喜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银官,以此掌控药材店。
时间一晃过了五年,霓喜又给窦家添了两个儿女,日子日渐宽裕,可霓喜的心越来越窄,盯着窦家家业更紧些,也变得苛刻起来,不是大骂下人就是对于他乡下妻女不依不饶,担心钱财流于她们母女,亲戚朋友佣人个个议论纷纷。
窦尧芳躺下了,病情日益加重,打着死去的心安排了后事,并将霓喜与伙计的偷情都安排好了,大着度量给崔玉铭盘了一家店,待自己死后,让崔玉铭好给霓喜一个家。
霓喜按耐不住偷情的性子,当天半夜便去找崔玉铭,结果意外发现,其实崔玉铭早在两年前有了妻子。
霓喜气急败坏的回到了窦家,可见窦家早就乱成一锅粥,好些陌生的亲戚正翻箱倒柜拿她的衣物首饰,霓喜拼命与她们厮打,最后却打掉了窦尧芳的最后一口气,他走了,她再也没了依靠。
霓喜在一番打闹争夺之后,三十一岁的她终归一无所有的带着四个孩子走出了窦家大门,走向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手里拉动着绒线,赶着夜织绒线衫的霓喜,心急的赶着明天。
明天果真来了,汤姆生心急的早就到了霓喜的家,绒线衫成了红线,牵住了两人的心,从此霓喜又属于了汤姆生不算名义上的女人。
汤姆生为霓喜找好了房子,西式圆桌、洋式椅子、丝绒沙发、白蕾丝纱幕、花式梳妆台.......东西多的让霓喜诧异,更让汤姆生诧异的是,他尽然会为这样一个粗旷的三十多岁广东女人租下一套洋房,几个孩子都送去了相应的学校。
每逢夏季,汤姆生去青岛歇着,便把霓喜母女送到日本,可霓喜这回张了心眼,收买心腹,见识打探汤姆生的隐私生活。她哭喊着入了英国籍,改名赛姆生太太。
霓喜投进了她意想不到的舒适生活,躺在舒适里安定的过了五六年,为汤姆生诞下了一个女儿,名叫屏妮,栗色的头发,肤色白净,像纯粹的英国人,汤姆生以此百般疼爱。霓喜自觉地位巩固,对他防范略疏。
霓喜以为孩子的出生足可以拴住汤姆生,不想汤姆生在次年六月在英国举行了婚礼,两月后回到了香港。
知道此消息的霓喜,哦,赛姆生太太,哦,没有太太这个称呼,此时面对汤姆生,太发觉自己变形的身材,肥胖占据了一切美,她在他面前蓦地萎缩下去,失去了从前吸引过他的那种悍然的美。
汤姆生开了一张五千元的支票给霓喜,想要买下从此不见面,不打扰他的生活。
可这张支票哪够维持她们的生活?霓喜三四次跑去汤姆生门口要钱,抱着女儿让汤姆生心生怜悯,给过几次钱的汤姆生索性带着太太去了青岛修养,后来靠着雅赫雅弟弟发利斯救济。
这一救济,让霓喜以为她肥胖的身子又回到了美丽的婚姻,可三十一岁的发利斯看中了十三岁的女儿瑟梨塔,等着她长大,等着她订婚,等着重走婚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