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整夜的雨,终于消停了。躲在树枝与落叶搭建的小帐篷里,也是一整夜,这次我没有休眠。
我就在那里,独自听着雨滴掉落的声音,偶尔我尝试将脚探出去,好多次还没出去,就吓得缩回来,有几次却成功了。雨滴砸到身上好疼,我也会马上用壳包裹起自己,但我还是稍稍挪了点位置之后,又和雨有了几次碰撞。那是冰凉的温热,冲击着我,我既害怕却又享受。
常常,我努力地咿呀表达,它们也在咿呀地回应。我喜欢看他们肢体与神情传达的交流,但我们却无法完全了解彼此的语言,因为我是一只小蜗牛,而它们却是可爱的树叶小草小鸟……自然另外的一些赠予。我羡慕它们总是能有一起生活的同伴,那样似乎比较精神振奋。就好像,小草树枝逗玩我,小鸟轻啄我时那样,也像与小雨接触那样,即使天生胆小,我似乎还会有额外的振奋。
有段时间,我很好奇为什么鸟儿总是飞出去,又在树里的隐秘空间呆上一会,晚上干脆就一直在那里。我问过鸟儿,它们说些什么,我并不太明白,但小鸟依着稍大那只鸟儿,它们都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觉得我应该也有一只大蜗牛,可它不见了,也许是我走丢了。
我决定爬上去看看树上到底隐藏了什么好玩的。于是,我赴上我第一次有目的的旅程。爬了好久好久,却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好玩的,但迎着月光,它们拥在一团安眠。我有些想念,没有根源,却又有些汹涌,温热又发凉的汹涌。月光太冷,身体太热,于是眼泪有点热却又有些凉。
我又花了很长时间,继续爬到枝头,安静地看着月光慢慢淡隐,曦光微现。那与地上所洒落的有不一样的美,地上洒落的是惊喜和安慰,而在高处,更多的是辽阔,有一种激励的魅惑。那一刻,我下定了远走的决心。
听到身后的叽喳声,我回过头呼叫。它们蹦跳过来,似乎开心再次见到我,却没有讶异我怎么爬上来的。它们轻而易举达成的事情,根本没有难度系数的概念,这些家伙。我努力地表达了一通,它们似乎领悟到了我的请求,咯吱笑着允许我爬上它的小爪子。
那一天,我跟着它们飞向了天空。傍晚回到树下时,我雀跃又晕眩,风的感觉一直在旋绕,穿梭。地上的一切,突然有种庞然大物的感觉。我满脑子却是那个没有尽头的世界,风光无限的世界。沉沉地睡去,梦里还是那个飞翔的自己。
第一缕阳光的温度就唤醒了我,来不及告别,只轻轻地吻别了周围共度陪伴时光的泥土,树叶,小草……
世界,我来了!
我沿途看到流动不息的小溪,以为它就这么没有尽头地淌动,却路过了它的源头。我以为绕不去的大山,回头却仍在远处屹立。见过从未认识的草木花朵,不同的鸟儿生物,有惊心动魄,也有温暖邂逅。遇到过另外的蜗牛,有的也能和我一起走上一段旅程,有的一场欢聚便告别离去。它们给过我友情的陪伴,也有长辈的疼爱。
带着沿途收获的能量,不断地前行,孤独的时候也能回忆起来,然后微笑。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没有出发以前,那片小土地的重复生活不能体悟的精彩。耗出去的能量,总有无限的能量补给。
途中听过龟兔赛跑的故事,我在想,那只乌龟是不是也像我,那是一场自定的固执,远走的心,却因为路过的那些精彩,而忘却了远方,却又不小心到达了。
我遇到过一些安居的伙伴,它们有着我如今没有的静谧安和。我知道,有一天,我也会停下去感受生活另一面的精彩。
而当下,允许我带着年幼的执着与好奇,先去经历和体会吧。也许那样,才不负岁月的意义。
嗯,无需再言,只管各自体会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