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和往事争斗,我们不是对手。——赵又廷《我们不是对手》
我很少和外人提起家里的事,偶尔别人问起,我也是微微一笑,答,你想知道什么。别人不知道从何问起,我不知道从何说起,然后就可以很理智地避开这些无聊的话题。我有记忆的时候就被告知家里祖上三代都是农民,如果非要加上额外的形容词,就是,脚踏黄土背朝青天的普通农民。
小时候爸妈因为房子装修的事情吵架说离婚,问我和姐姐跟谁,我俩愣愣地,大眼望小眼,什么也答不上来。之后他们就是各种翻旧账,什么鸡毛蒜皮油盐酱醋的小事。从那以后我就发誓再也不要和别人提家里的事。也不要带任何人来家里玩。
姐姐相对乐观些,我较偏向悲观主义。
往事或轻或重或好或坏,都是过去了的,不提。
长大后我才开始慢慢理解,我没有办法倒流历史去重算这笔帐,也没有能力在那个时候选择跟谁好,同时也理解爸爸妈妈在当时做的这洋一个决定。我无法参与过去把一段段恩怨的结给解了,我只能参与未来去磨合每次不平。
我写首篇时,好友问起我为什么要以这个话题开头。我还特定去翻了字典,担心这个词词义是否太重。往事,即从前的事。一是因为心里藏着的东西太多太重,把它用文字的形式写下来,或许能减轻心里的负担,二是因为从前的事让我忆起了一位旧友。
小学三年级。那时的我还是短发,像个假小子。她头发齐肩,小小的脸蛋,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特别惹人喜欢。我带她去过我家李子园玩耍,在她家楼顶为六一儿童节的演出排练舞蹈试穿衣服,一起跳过橡皮筋,穿过同款衣服,也一起压过马路,玩过过家家呢。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运气换来这样一个好友。慢慢长大才明白昨日的誓言也会粉碎成今日一地的碎片。她因为爸妈离婚就跟着妈妈去了广州,再也没有回来。
我知道,也许她一开始就知道故事发生的开头,发展,高潮,只是无力把悲伤的结局扭转成大团圆喜剧的结局。
我至今还记得她在这里的家的路该怎么走,从学校出发一直走,要穿过三个路口,然后向左拐两个弯,再向右拐一个弯就是她住的楼了。楼底是一家卖烟花爆竹的商店,楼不高,三层,她家住在顶层,因为房租便宜。上两个楼梯就是她家。一进门是厨房,锅碗瓢盆,简单也齐全,越过厨房向左转三步是她爸妈的卧室,对面隔着五米的距离是她的房间,墙上挂着我们一起作的画,底下的书桌有我们一起写过悄悄话的笔记本。顺着她房间右转上个楼梯,那是楼顶,我们在那笑过,哭过,也私底下许愿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晾衣杆旁边是一根橡皮筋。
还有那个我们一起画在地面上的时钟。
我至今都还记得她叫什么,她长什么样子,可我至今都还没联系上她。也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我会想你的话,连来个拥抱都成了只有在梦里才敢奢侈的东西,就离开了。
那时候还小不懂,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句话,现在好像开始有点懂了。离别是为了下次我们相见时也能深沉的寒暄。
离开的人不一定只会带给别人悲伤,比如你,离开后,依然带给我不断坚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信念。
听说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很差,对吧。
如果我能有幸的回到她离开的那天,我想我会来个久久的拥抱,贴着耳边说完平时没说过的话,来个离别吻也说不定呢。
我还在期待与她重逢的日子,也偷偷地演习过那天该穿什么衣服,应该是一套及膝盖的淡色的连衣长裙;戴什么发饰,应该是披着留了几年的乌黑长发;搭什么款的鞋子,应该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背什么颜色的包,应该是白色的帆布袋。等等。虽然这些只能在梦里偷笑,我也足够欢乐一阵子。
不对往事较真,不对眼前迷茫,不对明天徘徊,不对将来畏惧,我想,这应该是最好的答案,也是给正在看这段文字的人最好的回复。
总有人要先走
总来不及挽留
在分岔的路口
在下雨的时候
总要学着放手
至少你还有我
别和往事争斗
我们不是对手
——《我们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