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细想起来,是十多年前了。
我那时在中山一个叫沙朗的镇上上班,我有一个朋友,她住在石歧,有一天,她骑着单车,载着我,在光明市场斥巨资330元买了一辆单车,那真是一辆漂亮的单车,天蓝色,U型车把,流畅的线条,无疑不表示着它是一辆骑行舒适的女式小轮自行车。
付完钱,我们决定骑回家,可是握着车把站在川流不息的市场门口,我傻眼了,我很清楚的记得,上一次骑单车是十岁,和妈妈各骑一辆上街,我歪歪扭扭的骑到半路,怎么也不肯继续,从耳边呼啸而过的班车,卡车,摩托车,无一不是重重的碾压在我心上,我是真怕死啊,后来把我的单车寄放在别人家,才坐在妈妈的单车后面上路,你看,坐车多舒服,我为什么要让我的体力和我的心脏同时接受碾压?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我不是十岁,是二十岁。
朋友一边鼓励,一边纵容,我一咬牙,又歪歪扭扭的骑上了,就像刚开始握笔画线的小孩儿一样,到家,双腕酸痛。
第二天,要回去了,怎么办?又一咬牙,(牙都快咬没了),骑回去了,从此,我好像解锁了一项新功能。
有时候,下班了,我会从沙朗骑到石歧,得骑上四五十分钟,坐公汽十多个站,那个时候,路上的车没有现在这样多,空气也不会到处弥漫着呛人的尾气,轻风徐徐,宁静的夜晚,宁静的公路,仿佛能附于人另外一种力量,越骑越有劲,有种踏浪前行,破风而入的轻快感,好像能骑到天上去一样,尽管,我从来也没有骑到过很远的地方去。
我和我的室友阿秀,也曾经各骑一辆单车,从沙朗踩到东升,来回一个半小时,只为东升市场某个巷子里让人垂诞的螺丝粉,吃完粉,随便逛逛,再一路说说笑笑的骑回去。
再后来,我学会开两个轮的,三个轮的,四个轮的,可是再也没能有那种把自由握在手里的轻快感了,我担心陌生的地方路不熟,担心没有地方停车,担心办完事回来贴罚单,我小心翼翼,怕擦伤,烦堵车,有时候出行,倒成了累赘 。
看来,岁月让人粗糙了的不止是脸颊,还有心,曾经有一辆单车便感觉自己有一颗仗义走天涯的心,而如今,只能被生活的苟且按捺,告诉自己,远方和诗,不过是曾经的年少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