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特别羡慕藏书的人家,一个村子里有书的人家太少,特别是对藏有四大名著的人家充满了好奇,那时全村不多的人家中只有邻居一家藏有四大名著。90年代《红楼梦》电视剧正播的非常火,我家是黑白电视,没有安装有线电视,收的电视节目自然少,常常跑到别人家蹭“超级大彩电”,到了别人家,我们总是扎堆蹲在地上看电视,全村唯一的一个大学生非得看《红楼梦》我们所有人都跟着看,尽管我们什么也看不懂,而邻居家那个婶婶说,林黛玉“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虽然说的没那么全,已经成为当场最佩服的人了,她洋洋得意的对比着电视剧和书中的林黛玉,我那时候才几岁,虽然不懂,可在脑子里种下了印象——读书真好。要是家里有点藏书那该有多好!
90年代的农村小学可供读的书并不多,印象中似乎只有《少年月刊》、《课堂内外》这两本杂志,学校里只要来卖什么书的,尽管经济困难,老师也不强迫,我基本不会落下,可是能读的书实在是太少,那时候学习成绩还不那么差,经常借阅老师的教参来读,却也读的津津有味。偶尔有故事书之类的,总是全校传开了看,一个接一个的传着看,要等到机会很不容易。每次传到我手里时,总要从封面看到尾页封皮,因为怕看完了没什么可看的,所以现在看书也总是先看封面设计、序言,再看内容,最后看封皮设计以及关于书的其他信息。每次看到邻居家的孩子拿着厚厚的小说读时,心里总是痒痒的,可惜她家的书从不外借,最终也没有看到。心想:自己也有点藏书多好,可以看遍名著。
我的课外知识仅仅来自偶尔看到的故事书,还大多是鬼故事,放到现在应该算不得什么正规书籍。所以我的作文写的并不好,写作文也成了最头疼的事,不管写日记还是写作文,家里只要有姐姐写过的,总是照搬照抄,好在还能蒙混过关。写作文一直困扰着我,觉得脑子里想的挺好,就是下手时没词,尽管这样,还经常是老师表扬的对象,可能那时候是老师的一种激励策略吧。
熬过了初中三年,老师说考上了高中,大学的大门就打开了,于是觉得看书的时机到了。20世纪初,街上到处是租书屋,一本书租金5毛钱,一次借一本,一般2天时间看完,看完又借一本,来来往往,反反复复,高中时期看了不少。我有一个原则,借书从来不借言情类的,只看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书,其中外国的居多,不过那时候莫名其妙的打开了写作的大门。尽管语文课没怎么好好上,可写作文不再那么头疼,什么样的题目总能写那么八九百字,最有意思的是高中时期,还在当地杂志上发表了一首小诗,那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被打印成铅字。最傻的事情是收到一个征文启事,说要交三五十块费用,然后赞了半年多的零花钱,后来终究没了下文,从那以后,再也不主动投稿,这样的习惯也一直保存到现在,尽管会注意很多征稿要求和联系方式,也随手收藏在手机上,但从来不去投稿。只有心血来潮时偶尔投那么一两篇,投过从不问津,发表与否似乎跟我没有多大的关系,投稿是一件累人的事,投了就得经常问,问了没下文——扫兴,还影响做其他事的心情。发与不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在写,从来没有中断。那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读书不收费的话,那该多好!
工作以后挣到的钱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整了一套四大名著,尽管很便宜,质量也不是那么上乘,有了四大名著总觉得心安了一些。最佩服自己的是,大学毕业时,我把所有的课本全部搬运了回来,而且舍不得邮费全部人工,无法想象一个90斤的女子,如何把一大包书和一个行李箱还有一袋塞的满满行李,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辗转,终于安全运送到家。可我丝毫不觉得累,再累都得把书扛回家,扛着书我觉得就是扛着梦想,做跟梦想有关的事,心里就踏实。大学课本是我的第一批藏书,家里没地方,只能蜗居在小纸箱里。结婚时,这些书又随我远嫁他乡,至此再也没有分开,可惜书依然得蜗居在阳台的纸箱里,我不断的倒腾着书,给它们寻找安营扎寨的地儿。
随着经济发展工资慢慢多了起来,扣除基本的生活费用,有了闲钱,买书也多了起来,每到一个地方,必然要逛逛当地最近的书店,尤其喜欢逛旧书店,每次都有所获,只要喜欢,价钱也差不多,行李中总少不了几本。再后来,想看什么书,网上预订,过几天就回来了,而且质量也属上乘,可供收藏。我的书渐渐多了起来,办公室里、家里到处是书,有书的地方就有梦,越来越觉得有个书柜的必要。于是在今年夏天买了一个小小的书柜,不多久就放满了,眼看还有许多书无处安放,前段时间又增加了一个书柜,可是很快又会满了,我又得继续寻找书的归宿。
我曾经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书房,不需要多么高贵,也不需要多么奢华,只需要一张桌子、一张凳子、一张字画和一些书柜,字画的名字都想好了叫“宁静致远”,这里不需要多大空间,只要盛得下属于我的一方宁静就好,读书的时候没有人打扰,写文的时候不被琐事麻烦,有一方属于自己的岁月静好。而今距离梦想的日子越来越近,因为已经有了两个书柜,可惜,书柜顶上依然被生活占满了地方,上面对着杂物,两个枕头那是结婚时候用的不能扔,还有粉条那是一家人的粮食,一盆花那是别人送的也不能扔,梦想终究被现实占领,最终无处安放。可我依然有梦,距离我的书房梦只差一张桌子,一个凳子、一张字画和一方宁静。动力源自梦想,追梦的日子并不孤单,因为有我的书还在忠实的陪伴着我。
2017年1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