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北宋时期,有个不太出名的画家,叫李文远,年纪倒是不大,约有二十七八,他身材修长,五官端正,面容深邃而有神,长着一双明亮而富有感染力的眼睛。举止大方,富有教养,让人很容易对他产生好感。
画作的是水平还是比较高的,但对于那个百家争鸣的年代,他的作品称不上一流。他爱看一些神道杂谈,对各路神仙的样貌铭记于心,所以街坊邻里每到过年或者祭祀的日子都会找他画个门神,菩萨之类的,画的多了也就小有了名气,但他自己还是对山水画情有独钟,经常会拿自己的作品去镇上集市摆摊,已做日常开销。
这一日他像往常一样拿着自己的几幅作品去镇上集市售卖,到了专卖字画的摊位后,轻车熟路的把自己的画作挂在了画架上。挂好后,区别于其他摊主,人家都是拉着过往的行人,就是不买也得硬拉过来看看,他则不然,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个破旧的太师椅,慢慢悠悠的坐下来,然后习惯性的双腿一抬,懒洋洋的半躺了下来,开启了闭目养神模式,这与其他摊主形成了强烈反差,其他摊主也已经见怪不怪了,看来这是他一贯的买卖模式,爱买不买。
从日晒三竿到日落西山,李文远一共就接待了三位顾客,还一幅没卖出去,其他摊主都早早收摊回家了,毕竟集市到村里还有二三十里路要赶,大家都不是多富裕的人,谁舍得花几两银子在客栈住,文远也一样,他回去也要赶路,但是谁让他一单生意都没做,所以只能熬到最晚,很不巧最晚也是一样没生意。他拿起画篓开始收拾画卷,本来就没几幅画,所以三五分钟就收拾好了,把画放进了画篓里,背在背上就大步流星的离开镇上往家走去。
晚霞留下了夕阳的残痕,夜幕转换了天空的色彩。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赶夜路了,他快而不急,虽然没有收获,但是从脸上不但看不到愁容,甚至还能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他现在的想法就是赶紧回去,看看要去哪个好友家里蹭吃喝,心里的思绪不耽误脚下的行程。
从镇上到村里的必经之路要经过一个小山丘,在赶路的途中,渐渐也感到脚步有些沉重了。他放慢了脚步抬起头,发现已经到了山丘的脚下,在山丘的另一侧,是一个幽静的山谷。每次经过这里,他都会朝山谷内遥望,静定几分钟来增加他的创作灵感。
但今日天色已晚,所以他不打算像之前那样静定几分钟,他的目光只是轻轻的瞥了瞥,正打算转移,发现在不远处的向下的小路里有灯火在闪烁,貌似有人也在赶路,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山丘不高,有向上的路也有向下的路,个个村子都有通往镇上的小路,他正打算移步继续前行,突然传来一个很温婉的声音:请问公子可是去川南村?这个正是文远所住的村名。
由于天色原因加上距离,文远也没看清楚女子的面容,朗声回到:是的,在下家住川南,不知姑娘有何指教?那女子回道:请公子稍等片刻,我想与公子结伴同行。文远听后,驻足而立,等待那个女子靠近,他虽然没有成家,但也给很多女子画过肖像,见过的美貌女子也是很多的,但是从声音的角度出发,这个声音的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所以他也想一睹芳容。
大概五六分钟后,女子提着灯火已至文远三四米远,文远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身穿淡绿色的长裙,一袭长发用簪子挽成了漂亮的造型,容貌娇美,修眉入鬓,水灵灵的眼睛透着几分清澈,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多看几眼。文远的目光让女子产生了几分警觉。
女子心想:不会是遇到登徒子了吧,我爹说过文人墨客多是品行高尚之人,他背上背的难道不是画篓,哎呀,这可怎么办呢,太倒霉了,早知道应该让彩儿跟着我了,这会儿虽然不是太晚,但是行过之人也不会太多了。跑,这是这个女子最后的想法,随后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此时的文远知道自己失礼了,见了面没说话一直盯着人家看,紧忙弯腰拱手赔礼到:姑娘千万别误会,在下刚刚被您的美貌所吸引,在下只是一个画家,灵感突然迸发出来,实属无意之举,还请姑娘宽心。
女子听闻,心里戒备虽有所放缓,但还是警觉异常,刚刚离得远,她看不清这个年轻人的面貌,现在离的近了,她开始打量了起来,首先她确认了他背上背的就是画娄,有六七个画轴,一看就是从集市卖画返程的画客。
在看到文远的脸时,让她心里也不好意思了一番,文远本来长的就不丑,在加上赔礼的举止大方,虽然在她的乡里追求她的人排起队都能排到其他乡,但是没一个能让她看的这么顺眼。文远不明所以,再加上天色原因没注意到女子脸上的神情:姑娘,刚才在下实属冒昧,时候不早了,咱们出发吧?文远试探性的问道
女子缓过神来也不好意思道:好的,请问公子在川南可曾听说过一个叫李文远的画师。文远刚扭过身体准备出发,随即用很诧异的表情回道:姑娘,在下便是李文远,不知姑娘找在下所为何事?听见李文远的回答,这个美貌姑娘高兴的蹦了起来,刚才的恐慌早已抛之脑后,几步就跑到李文远身边,非常兴奋的说道:你真的是那个会画画的李文远?李文远也很费解的回到:如假包换,随后抬起手臂手指弯曲的指着背后的画娄继续说道:诺,今天去集市就是卖画作的。
美貌女子貌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太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还想着会费一番周折呢,没想到世间的巧合让本姑娘赶上了,真老天的眷顾,这下父亲有救了。这句话一出让文远更是云里雾里,什么情况,之前也有人登门请他作画的,但是他听到这女子的话,怎么和他父亲的命扯上什么关系了?
文远也不敢怠慢,怀着忐忑的心随即问道:请问姑娘,我一个作画的,并不是医工,不知令尊得的是什么病,我可以让我的好友去给令尊看看,他的医术在我们这里也颇负盛名,貌美女子知道自己高兴的失态了抱歉的说道:小女子失态了,请公子见谅,随即施了一礼,文远赶紧还礼说道无妨,随即这女子自报家门道:我是凤北乡庄家的独女,庄惜莲,公子若不嫌弃叫我莲儿即可。
文远一听凤北乡的庄家,震惊了老半天,天啊,还不嫌弃呢,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大户,有多少人为了给庄家当佣人,不惜百里赶去凤北乡务工,为了给庄家当个佣人有些人甚至会花上几两银子,那可是一个普通家庭半年的开销,原因就是庄家的掌舵人庄文峰是个即有钱又有德的家主,非常善待下人,明辨是非,只要能进了庄府,花的几两银子两三个月就赚回来了,而且有个唯一的掌上明珠,传闻容貌非凡,平日里不怎么出门,但凡有幸目睹过的人都说是此女是天仙下凡,久久不能忘却
听说县令的独子为了见她,天天手捧鲜花登门拜访,让庄府的人不胜其烦,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这个官二代一瘸一拐的从庄府走了出来,异常狼狈,事后县令也没有兴师问罪,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从那以后,其他的公子哥也都收敛了许多,传闻庄文峰的表亲是在京城当差的,而且官职不低,所以县令也只能忍气吐声,不过这都是听说的,具体原因谁也不知道。
文远的震惊和思绪都是片刻形成,庄惜莲当然是感受不到的,紧接着听见庄惜莲心情复杂的说到:我父亲说是病也不是病,但确实是需要画家才可以,具体原因我确实说不明白,我希望李公子帮帮小女,等我父亲好转了,一定重谢,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说着的同时泪水已从脸颊划过。让人我见犹怜。
看到此景,文远紧忙说道:庄小姐您别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不知令尊是什么情况,既然需要在下帮忙,在下一定竭尽所能,但是我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才可以救助令尊。文远抬头看了看天继续说道:而且现在天色已晚,我们边走边聊吧,这样也会节省点时间,晚上的山路也不好走。
庄惜莲擦了擦泪水怀着感激的神色看着李文远点了点头。十里八乡,路都不算太远,虽有山路,但是走的人多了,路面也算平坦。路上经过两人的问答,李文远也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原来庄文峰前两日进京返程回家的路上,行走至一片茂密的丛林时,由于是夜晚,马儿好像突然受了惊,把赶车的车夫一下子歪了下来,事出突然,身边的随从各自骑着马,根本来不及去拉马车上的缰绳,坐在车里的庄文峰也是被吓了一跳,毕竟是一家之主,遇事处事能力不是一般人能及的,他急忙稳住身形,身体半蹲,出了轿厢,但视线不好,看不到缰绳,现在只有骑在马背上才能安抚受惊的马。
话说身边的几个随从,都是轻装上阵身手不凡的人,随便一个都能轻轻松松跃起骑在那匹受惊的马身上,但从马惊到狂奔都是片刻形成,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在马狂奔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庄文峰狠下心正打算跳车时,突然身体不受控制,自己又坐回到了轿厢,想喊确发不出声了,然后两眼一黑不省人事了。
没多大一会儿,众人就跟上了他的马车,此刻的庄文峰在车里安静的躺着,众人呼唤他没有反应,但气息正常,以为是惊吓过度昏迷了,就没多想,抓紧时间赶路,到了庄府已是清晨,发现庄文峰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就紧忙找医工来诊治,医工仔细的检查了下身体,没有任何外伤,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是翻开眼皮一看,全是眼白没有瞳孔,吓了医工一大跳。
庄府赶紧请遍了周边所有的名医,都没见过如此症状。庄惜莲一筹莫展地坐在父亲身边听着医工们的探讨。在府中的杂役房内,大家也都在小声探讨庄老爷的病情,都说老爷这么好怎么会突然染上这种怪病。这时,一个年龄大点的杂工随口说道,老爷该不会是着了什么道了吧。这句话刚好被经过的庄惜莲的贴身丫鬟彩儿听见,她若有所思的驻足了片刻,然后直接推门而进,大家一看是彩儿,立马起身给彩儿问好。
彩儿进门就问,刚才说老爷着了道的是谁,此话一出杂役们同时看向了那个年龄稍大的杂役,那个人诚惶诚恐的走到彩儿面前,嘴里同时说道:彩儿小姐,是老奴。身体就准备下跪认错,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彩儿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双手轻轻扶着老者的双臂同时说道:耿老误会了,大家都是希望庄老爷好起来,现在名医请了遍也没查出个所以,我也是刚刚听到你说的这个着了道,所以进来问问看,您不必惊慌,这名姓耿的老者一听如临大赦,彩儿着急问道,耿老之前可是见过类似的情况?耿老也不墨迹直接说道:上个月老奴回家探亲,听说我的一个侄子遇见了一件比较怪异的事情,他那日和乡里几个人结伴去其他镇上为一户人家改造房屋,归来时已是深夜,几个壮劳力走夜路根本无需担心,但在行至龙阳山的半山腰时,出现了问题。此时耿老说话的口吻也变得很神秘,周围的杂役也同时往耿老的身前靠近了几分,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彩儿不动声色,示意耿老继续说下去,耿老继续说,起初大家又说有笑的,在走到一处密林时,我那大侄子突然原地不动了,其中一个人看到我那大侄子不走了,也没多想,直接回来走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鞋里进石头了?然后就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我那侄子一动不动,其他几人在前面几米远的地方也停了下来向他们催促道,走啊你俩,路才走了一半,别在这歇脚啊。那个拉我侄子的人无意间瞥见我侄子的脸色,顿时吓得惊慌失措,我那侄子的脸刷白,眼睛全是眼白没有黑色的眼珠子,看着特别恐怖。
那个拉他的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其他几人见状也回过身来向他们靠近嘴里还都问道怎么回事?摔倒那人起身后向众人靠拢,然后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们看阿三,这几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阿三,顿时都是冷汗直冒,身体同时都往后撤了一步,其中一个胆子大的人,哆哆嗦嗦的喊了句,阿三,你怎么了?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只见阿三缓缓的把头转向了那个人,月光趁着惨白的脸,加上没有瞳孔的眼珠子,那个场面太吓人了,也就是遇见几个年轻人在一起了,但凡任何其中一个人单独遇见这情况,不吓死也得吓过去,就在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时候,
阿三一下子瘫软在地,没有了任何反应,大家缓缓靠近阿三,其中一人推了推他,看他没有任何反应,几人没有过多商量,急忙背着他就离开了那是非之地,彩儿听到这里联想到庄老爷的情形焦急的问:后来呢。老奴接着到,后来他们把阿三送到了他家,他们把事情的经过给阿三的家人叙述了一下,阿三的家人感谢着送走了这几个年轻人。第二天,阿三的父亲没有找任何医工,直接去了龙阳山,龙阳山顶有个龙阳观,观里的张观主和阿三父亲早年有很深的交情,观主听闻阿三父亲的讲述,跟着阿三的父亲就来到了他家,道士看了看阿三的脸色,然后掰开阿三的眼皮看了看,依然没有看到瞳孔,但是气息尚在。道士起身心中已经有数, 他示意他父亲出来说
到了屋外,张观主说:令郎应该是污秽入体,魂魄丢失了,还好你及时让我来,在耽搁两天,令郎的魂魄如果还未归位,那他就真的变成一具尸体了。阿三父亲一听急忙说道:此事劳烦张兄了,可有解决之法,张观主思考片刻说道:我回去后会让小徒送来一副画像,你悬挂至正堂中间,让令尊躺在画的下方一宿,待到第二日,你看看是否有转机。
当天傍晚,阿三家里来了一个小道童,送了一副画,阿三爹双手接过画卷道谢送别后,紧忙打开画轴,一副威严的真武大帝画像呈现在阿三爹面前,阿三爹小心翼翼的把画挂在了早就收拾好的墙面上,阿三也被安置到了画下,就这样又过了一天,第二天清晨,阿三真的苏醒了,除了身体特别虚弱以外,也没有其他问题,而且醒来后他说他好像去地府转了一圈,至于其他的细节老奴也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儿,彩儿虽然不愿相信,但宁可信其有,如果是真的,那么不敢再耽误片刻了,老爷回来已经两天了,若真如那老奴所讲,那老爷所剩时间岂不是不多了,她紧忙走出杂役房,往老爷的房间跑去,此时房间内庄小姐眼中含泪还在询问着一直摇头的医工。
彩儿过去拉着庄惜莲的衣袖往屋外走,庄惜莲擦了擦泪水,对彩儿说道:怎么了彩儿。彩儿把刚才的事情给庄惜莲阐述了一遍,庄惜莲起初也是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把那天的随从叫过来一问,他父亲出事的地方居然也是龙阳山,那是进京的必经之地,这下不但是彩儿就连她也基本确信了,老爷应该是像那个道士所说的污秽入体了,只是这里离龙阳山即使马不停蹄也要一天才能到达,可是她父亲从入体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按那道士所说也就剩下这两天时间了,刚得到解决之法,又被时间所限,庄惜莲又愁容满布。
彩儿想了想说道既然真武大帝画像有用,我们要不要去画坊买一幅呢?庄惜莲自幼饱读诗书,对民间传说也是有所耳闻,心思缜密的回到:应该不行彩儿,道观的画像和画坊的是不一样的,道观的常年被香火供奉,肯定有神仙莅临,画坊的只是为了盈利而挂,拿回来估计多半用处不大的。
这话如果让张观主听见,绝对会夸赞她天资聪慧,就是因为这份谨慎,挽救了他父亲的性命,彩儿也点头道:那怎么办呢?庄惜莲稳了稳心神道:你帮我看着父亲,我去去就来,彩儿刚想问小姐去哪里的时候,庄惜莲已经踏过了门槛跑出门外,彩儿虽然担心小姐的安危,但想到小姐的吩咐,也是不敢擅自离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