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闹钟忽然停了,时针在接近十一的地方定住,分针则待在数字九附近,剩下的秒针儿也一动不动,毫无挣扎的迹象。我把闹钟拿过来,屏住呼吸听着,竟也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就这么停了?”我想。本以为钟表在彻底停掉之前总要挣扎一阵子的,也许是走得慢,也许是秒针儿会有气无力地与下一秒的做斗争,“唰”地起声,又毫无声响地结束,然后以失败告终,接着继续下一次斗争。
但这个闹钟,明明前一天还走得好好的,才过了一天,竟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停了,害得我连准备一节五号电池的时间都没有。我又把它放回到桌子上,细细打量起来。这闹钟,好像自从买了之后放进去第一节电池后,就再没开过后面放电池的盖子了。究竟有多久了呢?
仔细想了一下,不禁吓了一跳。应该是刚入大学的日子。我清楚地记得我的整个大学都只有这个小闹钟陪伴的,没闹过什么毛病,每日尽职尽责地转着,偶尔因为手机叫不醒自己,会用它上个闹铃,其它的,便真的没什么了。
它是我花十块钱买的,当时正需要买个闹钟,看到它,除了白色的指针和数字,通体是黑的,设计得也不难看,大小也是放在哪里都合适的那种,更何况只要十块钱,便买下了。那时候应该是没指望它能陪我多久的,也许会坏,也许会丢,也许搬了家就忘记了。
但是一转眼,再注意到它时,它已经陪我辗转了四个城市,走过了整个大学。被我打包放进行李箱里,背包里,放到汽车的后备箱,火车下铺底下,高铁的行李架上,以及机场托运的传送带上。而这一切,我竟也是今日才注意到。但关于带着它四处辗转的记忆,竟是一点儿都没有,只不过每张用过的书桌上,都有它的身影,这一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这些年来,多少东西都换了呢?书桌换了,上面摆的书也大都换了,台灯换了,记笔记的本子换了,笔换了,手机换了,耳机换了,连吃东西喜欢人的口味都换了……这几年很少会把什么东西留够好几年,一来是因为每次搬搬走走,都必须扔掉一些;二来是有些东西,若是坏了或者不大用得到了,留下来除了“占地方”便也没什么用了,占屋子的地方,占心里的地方,哪一样都叫人疲惫,所以“及时扔掉”是一件很让人愉悦的事儿。于是不知不觉中,发现一个“好几年”的物件儿便是极为罕见的事儿了。
庆幸的是,这闹钟到现在都还好好的,简简单单,不大不小,能走针儿,能上闹铃,黑白的配色无功无过,顶上还被自己贴上一句励志的话,除了今天缺了一节五号电池,无可挑剔。当然,最重要的,是每天都用得到它。想到这儿,心里忽然生出要好好待它的念头来,像是突然多了一位老朋友,照这节奏下去,它大概是要陪我很多年了。
明天去买电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