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座钟敲响十二下时,我看见对面住院部三楼304病房亮起灯光。消毒水味突然变得粘稠,走廊感应灯随着未知脚步声次第亮灭,仿佛有看不见的人正拖着沾血的皮鞋走向电梯。
这是我值夜班的第三夜。住院部已停用半年,瓷砖缝隙里滋生的霉斑像溃烂的伤口。备用发电机的嗡鸣声中,我盯着监控屏幕突然僵住——本该空置的304病房,窗帘每十分钟规律性晃动一次。
备用钥匙在锁孔里发出锈蚀的尖叫。304房间的紫外线消毒灯竟在自行运转,床头柜上的病历夹翻到末页,潦草字迹写着:"第七次出现幻视,患者坚称窗外有人影。"窗玻璃蒙着层灰白色膜状物,却隐约映出对面大楼的轮廓。
我后退时撞倒输液架,金属倒地声惊起一群黑压压的飞蛾。它们扑向天花板某处,那里有块菱形污渍正在缓慢蠕动。通风管突然传来指甲抓挠铁皮的声音,混着婴儿啼哭般的电子杂音。
顶灯开始频闪,在明暗交替的间隙,我看见窗玻璃内侧凝结着霜花,冻花图案组成张人脸。那张脸转向我时,整面玻璃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月光下折射出无数个穿病号服的身影。
当保安冲进来时,我正蜷缩在墙角。他们说整栋楼电路故障,而我手里攥着的体温计显示室温零下15℃。监控录像里,304病房的窗帘始终紧闭,只有我的影子在玻璃上分裂成七个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