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炒米引起的风波

        时光似箭，岁月如梭。当延城的冬装荏苒了秋色，部队全训也暂告了阶段。全体坐下来，年终总结、评比，是部队当前的工作。

        按着部队的贯例，年终总结前要开民主生活会；班里开、排里开，一直开到连。目的就是让战士们畅所欲言，反映战士们的呼声。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找出差距，搞好部队建设。连长、指导员分别去了排里，听听战士们的反映。萧剑没有事，在连部里帮文书写着总结材料。

      上午操课结束前，连长、指导员回到了连部，连首长相互沟通着情况。连长对指导员说：“一排，三排的民主生活会开得生气勃勃，能摆出问题。有善意的批评，有改正的措施，还有工作建议。特别是一排，赵庆田起到积极引导的作用，连队应该给予表扬。”指导员：“二排的会开的也很成功。六班的几个战士对排和连里提出好多意见，态度中垦，实事求是。后勤的会开的有些敷衍。开始是把生活会开得像评功摆好，我说了几句后，大家都沉默不语了。就是姜班长提出点意见，也是隔靴搔痒，不轻不重的。马宝德更是不想说，一句自我批评也没有。”连长郭守信说：“他就那样，表面和事佬，背后使章程，没有大的原则问题就先这么的吧。连里开民主生活会的时候，会上再统一讲评。”

        连队的生活会接踵而来，常副参谋长带着王参谋也到了连队参加民主生活会。想听听基层的反映，特别是要了解基层战士对全训的看法和意见。本应是连队气氛活跃的会议，因为有首长的到来，却显得有些拘谨。连长再三引导，会场尤如电波静默，依然是没有声音。常副参谋长：“今天的会场怎么都不说话了？看来是我同大家疏远了。以前我在作训科的时候，常和连队的战士在一起无所不谈，无拘无束，看来是我的问题。客观上是忙，主观是机关作风得改变。萧剑！你先谈谈。”

        萧剑看看连长和指导员，然后说：“首长!连队的生活会，我先谈不合适吧!我现在是二八不靠，对连队实在提不出意见。”常副参谋长：“那就谈训练，说意见。”萧剑：“对机关的意见就是对全训指导不到位。有训练大纲，沒有具体指导意见。特别是对特务连的训练，相应的教材一点都没有，训练中是盲人过河，走一步算一步。沒有系统的规范教程，也沒有参考资料，连队没有参加实战的人，让连队按实战要求参训，只能是纸上谈兵…这些急需要改变。”常副参谋长：“这不是没意见，提的问题挺实际吗。”

        连长：“萧参谋，别光说机关，说说咱们连！”萧剑：“做为我的角度，连队的事真的不好谈。如果非要说，那就是连队的伙食应该要改善!特别是大强度训练的时候，伙食必须保证战士身体需要的能量。”萧剑的话音没落，三班长姚军举手要发言，见连长同意后他说：“说到伙食，我提点意见，咱们除夏天以外，一年三季都是老三样：咸白菜炖黄豆、炒萝卜条、白菜土豆片，就不能换换样…”韩长果急切的说：“炊事班做菜不是不好吃，沒有油又没有肉能香吗？半个月吃回肉，每碗里就几小片。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就不能多买点肉吗!”“我说点，就是病号饭…”。“我也说几句…。”……

        马宝德坐不住了，求助的眼光瞅着连长，又不停的扫视着常副参谋长。

萧剑也坐不住了，沒想到一个建议把火烧到了马宝德身上。战士们把训练中的苦和累及意见都倾泻到了伙食上。真是越想回避的事，反倒事与愿违。他也无奈的看着连长。 

        连长郭守信不想让常副参谋长听到连队的太多问题，更不想让战士们发言暴露更多的事情。及时的拦住战士们的话题：“大家的意见连里都知道，司务长也是有难处的。虽然伙食费今年由三角九提到四角一，但是咱们底子薄，连队正在想办法，慢慢的解决。大家看看，对其他方面还有什么想法，特别是对连领导还有哪些意见。

        会场又有些沉默。稍许，马宝德举手发言了：“我说点，就是连队对战士们要严格要求，不能搞特殊化，更不能感情带兵。”连长稍微一楞，接着说：“说具体点。”马宝德说：“比如萧剑吧，到连队后从一班到六班，经常围着他的就是那几个人，闲暇时间在一起说笑。还去炊事班偷着炒米送给少数民族战士。这些事有点像搞个人的小圈子，起码是感情带兵…”

        萧剑知道马宝德要择机发泻不满，没想到他报复的这样快。他不想解释，默默的听着。指导员待马宝德说完：“炒米的事我知道，当时有特殊情况。你不在家，萧剑同我说过，我告诉姜班长做的。姜班长说他不会炒，萧参谋才去帮忙。”

        巴特尔不等指导员说完，站起来就说：“司务长，你说的不对!炒米是我们刚到连队的时候，因为在家没吃过高粱米，包图好几顿没有吃饱饭。是老班长自己买的麦乳精，炊事班做的炒米，让包图慢慢的适应。这不是偷！这个偷，不对！”包图也站起来要发言。会场里战士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连长急忙用手示意他俩坐下。连长说：“这件事指导员同我都很清楚，不要再议论了。至于有沒有感情带兵的倾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萧剑接着连长的话语：“当新兵时候，连队开生活会，也是由新兵的伙食引起的话题。我记得老团长讲过一段话，他说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时候，他的战友把他从死人堆里背回来，所以世间最亲的人是战友!他说爹妈亲，兄弟姐妹亲，可是战场上谁能去救你？只有战友!战友可以换命，可以为你牺牲。所以你们这些人，今后不论是谁，也不管当多大的官，都要善待战士，因为他们是你的亲兄弟。这些年老团长的话我始终记着，我在连队算不上官，对战友我只想用自己的热血温暖身边的兵。可能是我的作为，客观上引起误解“是感情带兵”。但我没有刻意的去结圈子。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原则，我接受司务长的批评，避免感情带兵的倾向。”萧剑的话刚说完，战士们一片掌声，这掌声里包含着什么，马宝德心里比谁都清楚……

        常副参谋长参加特务连民主生活会回来的路上，同去的王参谋对他说：“首长，战士们的掌声告诉我们，萧剑这一年，脚步走的扎实，赢得了战士们的尊敬!俗话说〈竖的好吃，横的难咽〉沒想到的是，对马宝德无端的指责，萧剑不仅没有反驳，反而还做了自我批评。”常副参谋长说：“这就是萧剑的风格，“愿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庸人论短长”。这也是我欣赏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