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国珉了一口扁二,浓烈热辣的液体让他从喉咙到胃里都热烘烘的,夹起油炸花生米咂摸了一忽悠,他想起了一个词,滋---味儿---。对,这就叫有---滋--味--儿--,要拉长音儿,要带着厚厚的舒筋活络的酒气,小酒入喉就像一把热滋滋的小火热突然烧起来,把一天的烦躁郁闷都烧掉了。
他今年五十了,要不是十几年前左手受工伤残掉了,现在也能混成个老板,手里有俩小钱儿,在市里安上家,抱着孙子孙女,这真是一副美好幸福的景象。又珉了一口扁二,刘卫国笑着哼了一声,又摇了摇头,心说有没有工伤也没啥区别,现在虽然不是老板,但自己技术傍身,底下的小工人们,哪个见了不是刘师傅刘师傅的叫着,倒是辛苦了老伴儿,一直在周边小区做小时工。咋说呢,刘卫国想,要是自己能多赚点钱支持子女都读书,老伴儿也能轻松点。
没受伤的时候,村里人都说他刘卫国是能人;受伤后有些人就崴了嘴,说什么刘卫国傻了残了立不起来。老伴儿啥都没说,带上工厂的赔偿金和家里所有存折,叫上念初三的闺女和念五年级的儿子,打了救护车电话,一直把他从地方医院转到上海的大医院。截肢也是老伴和娃娃们一起商量的结果,保了他一条命。刘卫国麻醉里苏醒过来,沉默了很久,当时儿子女儿都要考学,刘卫国把他们叫到床边说:你爹命还在,我一只手也闯得了天下。儿子女儿都憋得眼圈通红,老刘忍着痛,心里想:当爹的要是不硬气点,闺女儿子又怎能活出个人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