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啦肚子手巾哟,三道道蓝
咱们见个面面容易,哎呀拉话话难
一个在那山上哟,一个在那沟
咱们拉不上那话话,哎呀招一招手……
我的闷骚,就象坟茔地的鬼火,
一点一点,隐约闪烁着糁人的蓝焰……
那年,我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旅游,一行人僵坐着7006普慢,吭哧吭哧“爬”到了延安市。农历四月,黄土高原花草丰茂,山丹丹花开红艳艳,把我们的心都燎燃起来。
照例是宝塔山、纪念馆、杨家岭等,也钻了几个没人住的假窑洞,风味是有的,但人多,又被导游牵着,就不太乐意。第二天大家乘车去壶口,我就推掉了,一个人在周围野逛。
宾馆傍着纪念馆,不远就是毫无掩饰的高低蜿蜒的土坡,很多高坡上有着一条仿佛升天的羊肠小道,尽头看不到,有一种“便引诗情到碧霄”的意思。
那座坡的腰上,隐约有一个小小的点在蠕动,我幻想出一个白羊肚子手巾的老汉,扛着一柄锄头,便有兴致地走近去,攀登而上。
几分钟,腿肚子就见酸见僵了,听到有歌声走过来,流行歌,《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就是二十年后我在楼道里听隔壁大爷唱过的歌,这是时间所演的轮回与幻灭。
歌声继续走过来,我便坐下歇息,低头看着坡下遥远的延河水。当这个女孩踩着运动鞋,对我发出“噫”的一声后,我才转头看她,不知年龄,拎着一塑料袋的什么野菜还是家菜,她缓下来打量着我。蓝底碎花的短袖衬衫和长裤,脸上有“红二团”,这是冬寒和春风塑出来的。体格是健康的气息。
眼睛好看,介于丹凤和杏仁之间,舒服得很。
我朝她笑笑。她问:你四西安过来的学僧吧。
我点点头。我穿着校服戴着校徽。
你本地人?我问。
我四二中的。延安二中,也叫宝塔区第二中学。
你咋到这个地方来玩了?她又问,轻轻地摇摆着手中的塑料袋。
这儿风景好。
这儿风景还好啊?她笑起来,迈开步子要走下去了。
我说:你能不能给我留个地址啊。
她停下来看我。我说我给你写信可以吗,我明天就回去了。
她看了看天,低头看了看遥远的延河,说:你有字吗?(“字”就是纸)
我赶紧掏出来。
她把塑料袋子摊在地上,蹲下来,在膝盖上写。如果我不是写,而是说,我会演示给你看,她是怎么蹲下去的,蹲得好看极了,跟舞蹈演员一样好看,但是又比她们朴实。
又站起来了,站得也好看极了。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陕北女子就是有好看的。
我缺乏持续搭讪的技巧,她写完就下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