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哥之行

       自从读了蒋勋先生的《吴哥之美》,阇耶跋摩七世的微笑就深深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巴戎寺的雄伟恢弘经常不经意间在头脑中闪现,塔普伦寺蜿蜒神奇的树根穿过坚硬的石墙,穿越时空,一直延伸到我的梦里。在梦里,我就是巴戎寺路边的一颗小石子,静默中见证历史的沧桑,我就是塔普伦寺地面的一株小草,聆听母系渗透的博爱与深沉,我就是圣剑寺被风吹起的一粒灰尘,徜徉在庄严肃穆的神殿,我就是巴肯山丛林中的一片叶子,在夕阳中与周围的神殿一起沐浴在一片金色中……

       今年的五月初终于开启了向往已久的行程,与朋友一起奔赴暹粒。入境的第一环节有点尴尬,柬埔寨海关工作人员在办理入境时竟然执着地索要小费,因为出境前旅行团领队叮嘱过不要给小费,再加上我们在国内并没有换到零钱,我只能尴尬地站在入境通道旁的柜台前聆听着一个穿着制服的柬埔寨中年女人对我反复说着流利的中文。待她感到无果后还是把我放行了。在此需要说明的是,并不是所有的柬埔寨工作人员都是如此,另一个通道给我朋友办理入境的一个小伙子就没有索要小费,干净利索地给办理了入境手续。

       第一天上午去的通王城和巴戎寺,远远看到城门,就是一派恢弘气势,可惜道路两旁的两排神像很多已经毁损,但依然可见当年的壮观。

通王城

       进入城门,一片郁郁葱葱,参天的古树,葱绿的草地,早晨的阳光穿过高耸云天的树木,穿过斑驳浓密的枝叶,倾斜到草地上。远处草坪上一处寂静之所,一个男人独自坐在一块石头上,似在冥想或参悟。

        没多久到达巴戎寺,已是烈日当头。阳光明媚而刺眼,但毫不影响游人的兴致,黑皮肤,白皮肤,黄皮肤在这里汇聚,参差的石板台阶上,行人川流不息,或仰头惊叹,或驻足留影。巴戎寺有着49座四面佛雕像,面容平静安详,表情却各不相同。在这里,高棉的微笑神秘静默,任人来人往,我自岿然,安详的微笑,默然震慑。巴戎寺整体的感觉,雄伟壮观,不怒自威的庄严。

高棉的微笑

       从巴戎寺出来,又去了斗象站台和十二生肖塔。当年大象角斗,最后唯一优胜者才有资格做为国王的坐骑,其他落败的大象做为苦力,去搬运石头,修建王城。斗像站台之上的建筑已经毁损消失,唯有基础部分依然伫立,诉说着当时的故事和场景。置身于此,不油想到古罗马的竞技场和角斗士,充满了残忍血腥,仿佛嘶吼声欢呼声一起从远古飘来⋯⋯

斗象站台

      十二生肖塔中的十二生肖据说已经不复存在,就远观了一下。

      下午的行程是塔普伦寺,塔普伦寺是我来之前最向往的一个寺庙,她的浓重神秘色彩深深吸引着我。亲临造访,果然名不虚传,不油感叹,世界上有一种神秘,是你即使走进她,依然心驰神往。塔普伦寺是阇耶跋摩七世为纪念他的母亲建造的,建筑线条优美,浮雕精致唯美,与巴戎寺、圣剑寺的雄伟不同,塔普伦寺充满了母性的深沉绵展和深邃,顽强的韧性和无限的渗透力量。缠绕在寺庙中的古树就是最好的诠释,我一直觉得这些枝干绵延的古树,就是阇耶跋摩七世母亲的灵魂,蜿蜒缠绕着古寺,就像依依不舍地拥抱着自己的儿子,绵延不断的母爱经久不绝,穿越千年,历尽兴衰,亘古不变。

塔普伦寺
塔普伦寺
塔普伦寺

       下午四点赶往巴肯山,巴肯山名曰山,其实并不高,而且都是土质,未见坚硬的岩石。陆续赶来的游人都是打算欣赏日落的。巴肯山每天限流登顶,超过300人不再发登顶牌。我们四点多爬到登顶处,依然太阳高照,朋友惧热在树荫处休息,我独自登顶游览一番,在山顶很多欧洲人铺着毯子席地而坐,等待日落。我围着山顶中间的塔座转了一圈,毫无遮拦的灼热日光已经把脸烤得焦疼。踞高俯视,山下一片葱郁,茂密的树林已经遮蔽周围的一切。望着毫无下落意愿的太阳,我也坚持不住了,没有等待夕阳为山顶寺庙披上金纱的时刻就下山了。

巴肯山

       第二天早晨到达女王宫,女王宫与其他寺庙的灰暗色调不同,整体呈绚丽的红色,源于红砂岩建造,整体小巧玲珑,雕刻精美。女王宫是所有吴哥寺庙群中最艺术最唯美的一座寺庙,传说这是一座女人的寺庙。

女王宫
女王宫的猴子
女王宫的精美雕刻

女王宫里合个影


我们都是自己的女王

       下午探访小吴哥,小吴哥是吴哥窟最完整最精华的部分。下午的天气云来云往,天空忽明忽暗,有风,但恰到好处。

小吴哥

       因为时处旱季,吴哥城外的水不是很多,倒影总是有的,星星罗罗也有荷叶荷花点缀,蓝天水中映照,白云浮游。

       小吴哥门口检票的两个小伙子中文说得很流利,见我穿了一条红裙子,其中一个小伙子打趣地说:"对,穿得漂亮才能进去啊。"说完与对面的伙伴相视一笑,让我忍俊不禁,心想,柬埔寨人民也很幽默嘛。

雄伟的小吴哥寺庙
穿行的僧侣
穿行的僧侣
静听梵音
藏经阁
禅心

       小吴哥是吴哥窟的精华和经典部分,所以游人最多,但由于该寺院面积最大,规模最宏伟,游人能够散开,也不会显得拥挤。寺庙以黑灰色调为主,历尽战争纷乱和岁月侵袭的痕迹,每一处都是景致,每一处都是一本书、一幅画、一段历史。爬过天堂之后,坐在墙边休息,感受微风拂面,静谧梵音,看僧侣从容走过,一切都是刚刚好,地狱、人间、天堂,此刻都化为一致的平和。

       第三天上午最先到达东梅奔寺,这是一座祭祀祖先的寺庙,原来是建在东巴莱湖湖心的小岛上,如今水已干涸。爬到寺庙最高处,坐在象征须弥山的中心塔旁边,梅花状散布的塔庙静然伫立周围,有神狮守卫,远眺朝阳,朝晖万丈,仿佛穿越千年,穿越金戈铁马,回到平和盛世的辉煌和万千憧憬。

天然镜框


东梅奔寺

      随及来到塔逊寺,塔逊寺也称将军寺,是一座很小的寺庙,寺庙周身被蛇树包围,俗称塔包树、树包塔。

塔逊寺的树包塔


塔逊寺
塔逊寺的大树

       最后来到圣剑寺,圣剑寺在三个寺庙中规模最大,是阇耶跋摩七世为了纪念他的父亲建造的。据说在修建通王城时是国王的临时住所,建筑风格很有气势。先后参观了灵骨塔和放剑的藏经阁,圣剑寺塔内四周墙壁上的红宝石、绿宝石和以黄金器皿装殓的骨灰,也如塔普伦寺一样,在柬埔寨被入侵期间被盗走,如今墙壁上唯留一排排空洞,诉说着曾经的富丽堂皇。导游说当年每颗宝石旁边都有一盏灯,傍晚都会把灯点亮,照得宝石光芒璀璨。圣剑寺的通道里面也有敲心石,站在通道的墙壁旁敲打心口,就能听到回声,感觉类似国内天坛的回音壁。放剑的藏经阁毁坏比较严重,只剩两层并排的柱子骨架,感觉有点类似古罗马风格。

圣剑寺
圣剑寺一角
藏剑的地方

       下午去洞里萨湖观日落。洞里萨湖是东南亚最大的淡水湖,湖水土黄色,岸边长着高高的喂牛草,游船行驶过程当中会偶尔看到岸边行走的水牛,成群的水牛,大水牛带着小水牛,还有水里嬉戏的孩子,物质条件的匮乏也阻挡不了孩子的快乐和天真。今天的风浪较大,游船行驶过程中经常被对面行驶过来的船只溅过来些许湖水扑到身上,增加几分凉意。船长认真执船,一言不发,船上有个小船员,七八岁的样子,貌似船长的儿子,不停地走到各位游客面前捶肩示意小费。由于贫困和营养不良,他和他父亲以及其他的大部分柬埔寨人一样,长的瘦小黝黑。经过一阵对游客逐个的捶肩索费之后,他坐到我旁边,并没有像对待其他游客一样示意给我捶肩索要小费,而是静静地跟我并排坐着,我拿着相机记录岸边和湖上的风景,后来我发现他是对相机感兴趣,注意力完全在相机上。物质条件的局限依然无法限制一个孩子的好奇心。

湖边快乐嬉戏的孩子

       到了洞里萨湖,我们下船登上一个三层的木质水上观景台,这里一层有小商品在出售,小鳄鱼做的标本、地方特色的衣服、捕鱼的渔网、小纪念品,还有一个架子上悬挂一只大的鳄鱼皮。

       观景台周围的湖面上飘着一些叶子一样单薄的小船,每条船上都是母亲带着数量不等、大小参差不齐的孩子,还有用水盆做船划桨的小孩。这就是洞里萨湖的水上人家,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是当年逃避越南战争而流落于此的一些人的后裔,如今成为没有国籍的人,只能在水上捕鱼为生,不能上岸生活,只有节日的时候特赦几天上岸买东西。她们只能在水上一直飘着生活,正如他们漂泊的命运。观赏日落的本意,却无意邂逅这群颠沛流离、命运多舛的人。据导游讲,联合国帮他们在水上建了学校,旁边还有教堂,已经收紧的心才略微有些宽慰。

        有一条柳叶一样单薄的小船上,大大小小或坐或躺四个孩子,母亲坐在船头掌舵,怀里抱着最小的孩子,船中间一个女孩,脖子上披一条浑身满是花纹的大蛇,做为道具,吸引游客给点小费。每当女孩靠近观景台恳求游客的时候,她怀里的蛇也吐着红芯子作出貌似恳求的姿势,看得出来,这条蛇已经成为她们家庭的一份子,就像小女孩的兄弟姐妹一样。忽然一阵大的风浪过来,小船进水了,母亲一边往船外舀水一边在风浪里艰难地掌舵。此情此景让我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纪录片,介绍的就是这个特殊的群体,风浪中掌控这种小船需要特别高的技术,包括用盆做船的小孩都要有很好的技能,否则一不留神就会葬身湖里。

       看得心酸,不忍再拍照,虽然只是简单的采风,但突然感觉不经意间也记录了别人的痛苦和艰辛,这是一件多么不尊重人的事。转身时一脸愁容,朋友说要不要给钱,我说好。我把柬币交给那个五口之家的母亲,她没有立马接钱,而是先双手合十表示感谢。

       贫困可以把人改变得简单而直接,为了生活顽强得有如湖边疯狂生长的喂牛草。有的把蛇的小女孩,会对着只顾拍照不给小费的游客充满戾气的吼叫,母亲也变得强悍,甚至有的母亲为了方便一些游客拍照,直接把幼小的孩子蹲在观景台的地上。我这样的人,想给她们以尊重,而她们似乎也不大在意。很难说我的尊重和她们生存的顽强力哪一个更高尚,也许应该是她们,因为毕竟,她们的世界,我不懂。

风浪中漂泊的小男孩


把蛇的小姑娘
艰难的一家人
水上人家的乞讨生活
水上人家的一对母女

       另外,忘了说主题,洞里萨湖的日落很美!云朵漂亮而神奇,有时是一条七头龙和一头狮子,有时又变成女王宫的猴子骑着一驾战马,手持钢枪,正在冲锋陷阵……我想这里的云是属于柬埔寨的,是属于吴哥窟的,仿佛冲破历史而来。

洞里萨湖的日落

洞里萨湖的日落

       第四天最后一个行程一一崩密列。崩密列是另一座我一直向往的寺庙,虽然残败,但神秘、原生态。它是另一个小吴哥窟式的寺庙,又名莲花池。我们一行人到达时,小雨霏霏,难得的凉快,景区外路边草地上插着一块雷区警示牌子,不远处一头牛却在悠闲地啃着青草,让人不由的担心。由于离主寺庙群距离较远,崩密列游人很少,穿过高高低低的台阶,面对残垣断壁,处处可见历史的痕迹,静默在那里。偶尔有几束清翠的小草或野花生长出来,在石缝台阶间聆听它古老而传奇的故事。此情此景,我也想在这静谧的环境里,做一株小草,淋一淋由参天古木抚摸过的小雨,看一看金银树在阳光中的色变,听一听每一块石头的故事。可惜行程较短,来去匆匆。爬上最高的观赏台,有当地的母子三人在那里休息,两个儿子一大一小各自玩耍,忽然想起包里还有两块糖,每人给了一颗,旁边的母亲赶紧说谢谢。柬埔寨人很朴实,也很善良。同行的其他人似乎对这里不是很感兴趣,最高的观景台都没上就离开了,已经走远,我们赶紧加快脚步。路边看到当地的几个儿童,聚在一起玩耍,虽然穿着简朴,却时时传来开心的笑声,不禁感慨,孩子的世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透明的。

崩密列
崩密列
崩密列
一起玩耍的儿童

       总之,吴哥之行非常圆满。只是时间仓促,没有时间与她细细对语,我心目中虔诚的一座佛城,风里都是沧桑与磨难,化作现世的宽容与平和。靠在她斑驳的墙上,坐在尚带着她体温的石阶上,她的灵性和悟道我都心领神会。感谢!

       另外,这次旅行的领队和导游都非常热心和细心,同行的伙伴们也都像一家人一样相互照顾。幸运!还有,柬埔寨的餐食也很喜欢。

       吴哥之旅,值得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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