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壮是我的邻居,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们自小就常凑一块玩,情同手足。
他个子比我略矮,圆脸大眼小嘴巴,红苹果似的肤色,不好动,极讨人怜。
他的不好动往小处说便是喜欢睡懒觉。
他常窝床不起,听任日上三竿,慵懒得像只宠物猫。
我六点多起床,吃完早餐已近八点,通常九点左右才去找他玩。他家住在山脚,离我家不足百米,穿过一林杨桃和一林胡椒也就到了。尴尬的是十次中倒有八九次碰到他赖床,这使我不得不催他。我们俩的关系在哭笑不得中又多了一层——闹钟与懒猫。
为此,他爸妈都没少褒我贬他,让他多学似我般勤劳听话早起床。他总是憨笑着回应,仍自不紧不慢地刷牙洗脸吃早餐,就是不改慵懒。
他吃饭也慢条斯理得很。一口饭含在嘴里便老半天没下文,眼睛百无聊赖看着,耳朵似是而非听着,手脚也进入潜意识自动化模式,让人看着眼怨,等的心焦。
他的不好动并不等同书香弥漫的文静。
他不怎么喜欢看书,老爱跟我玩,偏偏我成绩总是优秀而他始终徘徊中下。他妈妈老训他,我则在旁尬笑。
有一回他妈妈车祸,伤及尾椎,需要住院静养,他便哭着跑过来问我怎么办。我语重心长老气横秋地安慰他说,“不要哭,没事的,阿姨只是住院,很快就可以回家。你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考个好成绩让她开心……她那么忧心你的学习,如果你成绩好起来,她肯定开心得不得了,说不定就可以提前出院……”他含泪点头,确然刻苦了一阵,奈何天资所限,成绩终究平平。后来她妈妈出院了,他也就放弃继续自讨苦吃,回复安逸享乐中去。
他除了不好动,也有点怕事。
记得有一回上学,我走前面他跟着,他走着走着就玩水去了,我也就放慢脚步等他。
春夏之交农田里水清且浅,上映青绿下衬米黄,时不时有小鱼游玩其中,小泥鳅也间中出来冒泡,诱人之极。
他玩的乐不思学,然后……悲剧了——右脚脚背被水蛭吸住,怎么也甩不开。
他大喊着跑过来找我,小脸苍白。
我不敢用手拔,只好把雨伞往水蛭身上戳,戳啊戳的。他又惊又怕,闭着眼睛,“可以了吗,弄开没有?”“还没有……”“那怎么办……”“我撒尿试试,听说它怕这个。”“撒尿……行不行啊……(一咬牙)不管了,试了再说。”于是……
当一滩热尿仍解决不了问题时,他哭了,我也泫然欲泣。后来还是同村的一个大男孩吐口水把水蛭弄掉我们才释颜。
那条水蛭下场极致凄惨……
当然,我不会忘记他对我的好。
每一次我从杨桃树上掉下来都是他接着,每一次他有好吃的都和我分享,每一次玩耍他都乐意同我一起……
现在,我们都长大了,距离好像也被岁月拉扯得遥远。
……已经很久没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