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遍地是清桥(1)

如果你在20年前问我卞桥是谁,我会回答你:她是谁?关我什么事?

如果你现在问我卞桥是谁,我会回答你:她是我的,你问她干嘛?

如果你又恼怒着问我是谁,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凌清晨。


清晨清晨,这个名字听起来是不是让人神清气爽?没错了,这也是我爸妈给予我的厚望啊。而我的人生也跟这名字一样,常见、平凡。我好像丝毫没有继承我爸我妈表面上的乐观开朗,整日整日都是以一张冷漠脸示人,唯独对待街舞,我会拿出不同的态度。在我10岁时的某一天,我爸问我有什么爱好,我说没有。继而他就如同爆炸一般:一个女孩子竟然没点爱好,不会画画唱歌就算了,至少你要有喜欢的东西啊?比如乐器?钢琴?有没有啊???我实在受不了,扔给了他两个字:街舞。之后那段时间,我看到他在电脑上搜有关街舞的内容,然后一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也回以他一个又一个白眼。我妈就比较乐观了,她是这样说的:女孩子嘛,学什么不是学,街舞又怎么了,以后嫁了人就跳不动了,让她学去吧。

我妈说这句话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她没活到我嫁人那天。18岁时,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正在物理课上睡觉,他们俩开车出去准备买个新沙发,然后出车祸,两人当场死亡。

至此,我以为人生中可以诉说的大事,好像就只有这么多,我当然想不到,我原本应该平凡到死生命,会再起波澜。死亡的确是死亡,从来不跟你开玩笑。即使这事儿不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也能感受到它带来的巨大的毁灭性攻击。无数温馨的家庭回忆如期降临,只是能牵动神经的,依旧是父亲的出轨和母亲的尖酸。这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如果它再早点发生,不存在于我的记忆中,或许我不会成为我。甚至不会觉得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离开家乡小城,带着所有积蓄,戴着耳机,独自行驶在去往北京的高速公路上,任是谁都认不出我。说是蓬头垢面还不至于,披头散发更加贴切我现在的样子。黑夜的风异常肆意地玩弄着我的头发,疯狂又心狠手辣,我就像个被欺负了的孩子,竟被这风刮出了许多泪水。一滴一滴蒸发在黑夜里。有那么一刻我觉得生命以这样的方式终结也挺好的,只有起点没有终点,死在岁月流逝的过程中,死在奔赴新生活的路上,没有冒险,没有未来,也没有痛苦。

耳机里的音乐响起来了,具体来说它是一直在播放着的,只是此刻我的耳朵才恢复了正常。熟悉的舞曲,熟悉的节奏,还有熟悉的……正在拼命练习街舞的我,这些,仿佛才是我生命的意义。我将摩托车熄火停在路边,顿时公路上寂静无声。如果有人从这里经过,看到一个女人蓬头垢面地在黑暗之中,无声无息地摆动着扭曲的身体,看上去热情又颓废,尖锐又柔软,大概会以为遇到了女鬼或者是失心疯患者吧。此时此刻,陶醉于此的我,并未发现不远处的你,竟关掉了车灯,与黑暗一起,一直注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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