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作的缘故,我常常和小孩子们打交道。
时间一长,我认识到了许许多多的小屁孩们,并开始有了许多的小朋友。
作为开篇,我想先讲讲小笨周的故事。
小笨周姓周,萌娃一枚,人很聪明,“小笨周”这三个字只是我行文之时给她的一个外号。她刚来我们机构托管辅导的时候,人有点怯生,不怎么说话。过了几天,她值日,放学得晚,刚好那天是我接送,看见她的东西有点多,就说,我帮你拿水杯和提袋吧?她望了我一眼,摇摇头,不肯。我见她人小,担心那些东西太沉,怕把她累坏了,就又说了两次,小妮子仍是轻轻摇着头,不同意。我只好作罢。
慢慢地,我和小笨周也熟悉起来。有一天,我带她和几个小孩子们一起回机构,见她左手提了一个大水杯,水杯里装有大半的水,瞧上去蛮沉的。我便伸手接了过来:“给我拿吧。”她向我一笑,样子腼腼腆腆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到了第二个学期,小笨周和机构里的不少学生混熟了,和我也不再见外,每次一见面,只要她手里有点什么稍大一件的东西,就习惯的往我手上一放,有时是给了我一个水杯,有时是给了我一只提袋,有时是她自己上兴趣课做下的一两件奇怪小手工,种种什物层出不穷,端的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我故意笑她:“哎呀,你怎么把这么多东西给我的?”
小笨周眨着一对大眼睛:“因为你是我老师啊,所以你要帮我拿东西。”
这样的因为所以在小屁孩世界里,实在是太常见不过了,我没有半点犹豫,果断地反将一军:“那怎么以前我帮你拿东西,你说不用不用呢?”
大眼睛笑了:“因为那时我跟你不熟。”
好吧,熟和不熟之间会有很大的差别,这就是典型的小笨周思维。
公允来说,小笨周的成绩不坏,在班里拍前十来名,发挥好的时候,能进前五。她的学习能力中等,记忆力不算特别出众,但学习相对踏实,对练习作业不偷懒,不取巧,只有时开开小差和邻座讲点悄悄话。她有时也做些额外的练习,但不能多,多了她要抱怨,抗议的时候,她的嘴巴会高高嘟起,弧度之大,差不多可以挂上一把茶壶。
小笨周学习之外也画一些画,限于年岁,笔力方面还很稚嫩,难得的是画里自有一种童真朝气,她画的太阳是扁扁的,楼是歪的,花朵常常带着一个笑脸,横竖弯曲,每一根线条都散发着她们这个年纪独有的天真烂漫。
巧了,生活里的我也喜欢画画,有时闲了,在机构里也信手画了一只什么猫啊狗啊,小笨周不在旁边便罢,她若在旁边,铁定要候在一旁,不住地拿眼来看,一边问着“怎么把XX画的这么怪”之类的问题,一边将只胖胖的小掌伸过来,轻轻按在画纸一角,只这半问半按,一张涂鸦就多半有了归属。我有时会问她,好看吗?她总是笑着添了几个字,说是很好看啊——听到这样的话,我是会有点小得意,但心里也明白,自己的画匠气太多天真不足,在这个点上,小笨周她们的画比我好看多了,也耐看多了。
小笨周眼下还不会给自己梳头发,每次从学校出来头发就乱得像个鸟窝(她们中午在学校午睡),但她不是一个粗心的孩子,她心思比同龄人细腻,也愿意跟帮助她的人说谢谢,小到人家送了她一颗糖一小段铅笔,她也是腼腼腆腆的表示谢意。她常常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小心收放起来,放在自己的笔袋、盒子或书包里,入得眼的,便是一张别人瞧着再平凡不过的小小糖纸,也能为她一脸雀跃郑而重之地保管收藏。如果有人笑她,她就慢条斯理地说:“管你呢,反正我觉得漂亮,我很喜欢。”
我看书本来就杂,又喜欢讲笑话和故事,有时带了小孩子们回辅导机构,见到路途无聊,我就轻咳两声,援引或是瞎编,随意给他们讲上一点笑话或故事,久而久之,小孩子们也知道我喜欢讲笑话故事了。
最近一年,小笨周大概是迷上了故事,有时我接了她和别的小孩子回辅导机构,她人才出校门,一见面就问我,今天有故事吗?听她这么一问,兴许我原本不是那么想说,不忍拂却,就随便说了点什么,一来二去,小笨周就和别的三两个小孩子成了我最忠实的一批听众。听得多了,小笨周想得也多了,有时她会拿出几个小公仔什么的,然后望着我,“不如讲它们的故事吧?”
就这样,缺了条腿的小恐龙、蝴蝶结、黄色的小熊公仔、粉红色的独角兽等先后成了故事主角,兴之所至,我有时也把小笨周和她几个同学编进故事里,让她们跟着一众古怪的主角们冒险和游玩……
我有时会想,有一天,我成了家,能有小笨周这样一个女儿也怪不错的。
毕竟,能望见小笨周们格格笑着,眉眼弯弯,是生命里很美的时刻。
(司徒徒账号下的所有文章均为本人原创,码字不易,如有文章转载或用稿,请和我直接简信联系,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