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已久,凉意未深。
站在吹面不寒的风中,时间又到了一个新旧交替的门槛。
现在更像是在和过往的时间告别。
送君千里总有一别,古人灞桥、十里亭相别,目送故友西出阳关,但凭行程大漠落日。
对于送别时间这位老朋友,却只能等着必然的降临。
及至元旦零时,前一分是今夕、下一秒成那年。
此时若有背景音乐,那么李叔同的《离别》应该恰当。
若论演唱者的话,朴树当是人选。
若有相对应的文学作品,那么林海音的《城南旧事》应当不错。
说是城南旧事,不过是一幕幕的离别之事,既是在与故人或短暂分离、或长久诀别,也是在和过往的时间告别。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惟求不期而至之后,能够尽兴无憾而离。
旧事的记忆起于北平城南的冬季早晨。
“太阳从大玻璃窗透进来,照到大白纸糊的墙上,照到三屉桌上,照到我的小床上来了。我醒了,还躺在床上,看那道太阳光里飞舞着的许多小小的,小小的尘埃”。
多年后,那些飞舞的尘埃依旧清晰可鉴,极像阿来《尘埃落定》里的尘埃。
对于早慧的主人公英子,除了小学前五年的为学长送别和第六年的毕业被送别,还有几次不同的离别。
童蒙时代、玩伴妞儿因家事而离别,有很多不舍;
草丛偶遇、“贼”叔叔因被捕而离别,有很多愧疚;
挽救家庭、兰姨娘因姻缘而离别,有很多同情;
多年抚养、宋妈因骨肉而别离,有很多依恋;
关爱情深、父亲因疾病而离别,有很多伤怀。
“我把小学毕业文凭,放到书桌的抽屉里,走过院子,看到那垂落的夹竹桃,我默念着:
爸爸的花儿落了, 我也不再是小孩子”。
离别是在向过往的时间告别,褪去了曾经的青稚。
离别是在向曾经的庇护挥别,面对必然将至的风雨。
离别不需无语凝噎泪千行,多少言语尽付与一曲长亭外、古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