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猫的时候不会说话,只能蹭到你的身边,希望你能抱我一下。”
2017年7月19日,我变成了一只猫。
变成猫的时候全身上下骨头酥软,像泡沫在阳光下温柔地融化。毛绒绒柔和得像芦苇一样的尾巴探到头顶一翘一翘的。他们说十只橘猫九只肥,垂头看路边水洼里自己的倒影,削瘦得没型。可是我是只好猫,因为我圆圆的脸蛋上有一双玲珑的水汪汪大眼睛。
猫爱吃鱼,这是什么狗屁定理。变成猫以后呀,我心心念念都是大杏仁和抹茶巧克力。偶尔闻到路边串串火锅,炙烤猪脑花的香味儿,粉嫩嫩的舌尖淌满口水。
我为什么变成猫呢?
也许,是因为他和我分手的时候恶狠狠地说“和你在一起不如养只猫,至少猫可爱迷人!”
我从前很讨厌猫的。因为它们太性感,所需要的也不过是一种「食橱之爱」,可是男孩子们偏偏沉迷这样的一种感觉。我不懂男孩子,所以我失去了他。所以我,变成了猫。
我沿着斑驳的人行道寻找回家的路,一路上有人指指点点。我趾高气扬地走着,软垫踩在热乎乎的地面很是舒服。就是迎面撞上高我几个脑袋的大狗,我也傲慢地昂首挺胸。
途径小巷,我好像看到他了。
他在小巷尽头默默点燃一支烟。
我赶紧蹿过去,忽然眼前一片黑暗……
意识清醒过来,我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小纸盒里。竖起耳朵,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这只猫毛色是好,可太瘦啦。”
猫贩子贱声贱气地说。
“卖个好人家,能养胖的。”
另一个猫贩子贱声贱气地说。
“这年头大家怎么都爱猫,猫这么麻烦有什么好养的……嘿嘿嘿,不过也给我们一个发财的机会……”
乘他们说话的间隙,我伸出爪子拼命抓挠,小纸盒被抓出一杠一杠的痕迹,我用头一顶,钻了出去。
「我要去找我心爱的人啦,可没有时间和你们费。」
我溜出窗户,在房顶间穿梭跳跃,可是我才做猫,平衡力不好,脚一滑噗唧一声掉了下去。
猫有九命,不假,可我仍然摔得很痛。被瓦片刮花的脸哗啦啦流着血,吧嗒吧嗒落在地上。
我找了好久,我流浪了好久,我甚至跳进垃圾桶里捡吃的,也悄悄偷人家的食物,被户主用扫把赶出去。大雨,雷电,我都蜷缩在角落里,还要小心流浪狗的攻击。等我找到他家的时候我已经脏兮兮臭熏熏的了,鲜血凝固在脸上。
我溜进他的窗户。
在他的房间,他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衫,坐着抽烟。
我开心地伸出前爪。
“喵喵。”(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略有疑惑地看了看我,再望向窗户,说:
“胆子还真大啊……大摇大摆地进来。”
“喵喵喵。”(你认出我来了吗。)
“小家伙,你脏兮兮的,我地板可是才拖的……”
“喵喵喵喵……”(我好想你……)
我凝视着他。
他掐灭了烟。
“我以前也养过一只猫,她从不肯听我的话,老是龇牙咧嘴,我们争吵的时候她也绝不让步。她其实一点也不可爱,一点也不迷人,但是她走了之后,我很想她。”
他慢慢把我抱起来,多么温暖熟悉的触感。然后他说——
“我帮你洗个澡好不好?”
“喵。”(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