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本来计划西宁七日游的，突然接到母亲电话，说爷爷身体很不好，不吃一口饭，催着她把棺材从老宅里搬到新房院子里。母亲说那么重的东西她如何抬得动，这个季节，村里都是留守老人和儿童。我一听可能确实麻烦了，和妻子商量了好几个方案，最终决定租车开车回家，600多公里，开了10个小时，上午11点出发，到家已是晚上9点多了。
晚上说定了第二天带爷爷去县医院做检查。10点多大家都睡了，我在沙发上看手机，还沉浸在国庆阅兵里激动。听见爷爷说要上厕所，80岁的奶奶在搀扶89岁的爷爷下炕，我赶紧去屋里帮忙。爷爷身体很虚弱，下炕很费事，一个一个都是慢动作。地上放了便盆，他勉强蹲在地上，我和奶奶一人抓着一直胳膊，但是明显他还是支撑不住，我和奶奶也特费劲。他后来跪在地上上厕所。我的心里特不是滋味，曾经身体多好的爷爷，扛枪上战场，在朝鲜打仗4年，干农活、做饭掂大勺都是一把好手，如今显得如此没有尊严。一个人再厉害也抗不过时间这把刀。折腾几次好不容易把爷爷安顿到炕上，奶奶端着盆子去倒，我说我去，她硬是把我推一边了。其实有什么关系呢，我小时候就是他们这样带大的。
关了灯，夜晚的农村显得特别安静，特别冷寂，家里的猫窜到沙发边，眼睛盯着房间。我和它都失眠了。
我想到爷爷今后的日子要更加艰难了，而我离家又那么远。还有就是当我老了的时候肯定也是这样，行动不便，生活不能自理，一时间感慨万千。那个时候谁能照顾我们呢？那个时候养老院里会好一点吗？会被那些护理虐待吗？会眼花的看不见东西、耳朵聋的什么都听不见，会不会老年痴呆，无端的流口水，说胡话，找儿女们烦。以前回家，会和爷爷聊天说很多他年轻的事，可是现在说什么他已经基本听不见了，他看见他的重孙就是笑笑，他都不认识他们了。儿子给他打招呼，他半天也听不见。
不知道几点睡的。第二天早早醒来带他去医院，爷爷说带一个凳子，走不动要坐下休息。果然，下车走到医生办公室他坐在小凳子上休息了3次。医院没有一个前台服务，也没有保安，我跑了一大圈找到急诊室借了一个轮椅，总算是给他和我们都省了很多力气。CT、心电图、血检，最终结论是中度贫血，医生说老人家有点拉肚子，开些药止住，不然人会更虚弱。然后再住院输血。
所有检查结束时已经中午2点了，爷爷像个孩子一样喊着，什么时候回家，要回家。
也许关于我老了这事我又想的有点早了，但是想起爷爷现在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起自己。
希望他老人家慢慢恢复体力。
“你好好活着啊，你要是现在走了，留下我奶奶一个人多可怜，谁来陪她呢。文江（我弟弟）的孩子过完年也快生了，金兰（我妹妹）还要给你生个重外孙呢，你好好活着啊，晓晓过年就能叫太爷了。过年我们回来看你。”走的时候我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几遍你好好活着，他倒是答应的很好。可是今年他已经走不到大门外送我们了，奶奶出来目送我们回西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