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叔果然没有食言。

整个上午除了物资局小翟师傅以外，庞维和又接连装了两车货，一个城乡建委另一个是蔬菜公司，都是机关单位派来的。这两辆自备车是国产“雁”牌130双排，车厢比五十铃相对高大一些，每个车装两吨给的装卸费也是五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三者一比较，还是看上去不太着调的时髦青年，比这两位道貌岸然的老师傅更厚道一些。

第二个130装了还不到一半，庞维和渐渐就感觉到有点体力不支，两个馒头的能量恐怕早已消耗殆尽。尽管上身脱得只剩一件汗衫却热得能拧出水来，直至后来浑身直冒虚汗。等咬紧牙关硬挺着装完最后一铁锨，庞维和又累又饿已几近虚脱。

照例在水管上简单洗了一把脸，他不想因为个人卫生让崔大叔过分嫌弃。当拖着疲惫身体走回传达室的时候，两百米路程几乎如千山万水那么遥远。这要放在以前仅仅只是一溜跟头的距离，然而这回却像双腿灌了铅般沉重，跟电影中那些带了脚镣的“挪”没什么区别。

庞维和有些懊恼自己。

他倒不是埋怨司机给的钱少，毕竟崔大叔明确告诉过他，三块两块都正常属于国家牌价。他心里清楚，如果没有崔大叔强行阻拦的话，装一辆130只需三块钱保证有人抢着干。

这都是他亲眼所见并非空穴来风。就在小翟车刚刚开出大门不久，就有两个中年人嬉皮笑脸的来到传达室，从言语中可以看出来他们是老熟人。

“你们先回去吧今天车不多。”老崔头一反常态，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事崔师傅，我们就坐你门口等。”两人明显不愿走，急忙从口袋里往外掏烟，带着一脸媚笑。

“别等了等也没用。我侄子从老家过来勤工俭学，今天来车先让他装了，你们过几天再说。”

“勤工俭学？”两人中其中一个瘦高个眨巴着眼睛，好像看出了猫腻。

“崔师傅，咱可都是老熟人了，你可不能蒙我。既不暑假又不是寒假，这不年不节的哪来的勤工俭学一说？”

此人话一出，老崔头明显变得不耐烦起来。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自作聪明和好为人师两条，最讨厌那些自以为是还偏偏假装比自己懂得多的人。崔大叔差点怒不可遏，有些愤愤然。

“他，他请假来勤工俭学。我的地盘我做主，你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