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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正在单位忙碌的我接到一通电话,打电话的人很焦急,是丈夫的好哥们陈泽旭。
他气喘吁吁地对我说:“嫂子,不好了,林哥昏倒在会场了,我们打120送到了市医院,你赶紧过来,我怕……”
放下电话,我发了一会儿愣,随即红着眼睛笑了。慢慢地关上电脑,把桌面的东西都整理好,才赶去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看到走廊里有五六个人在说着什么,陈泽旭正在走廊里来回焦急地走着。看到我过来,他立刻小跑着来到我面前。
他眼圈红红地对我说:“嫂子,林哥还没苏醒。医生说,他可能是脑干出血,不知能不能醒来。”
我拍了拍他的手,说:“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代我和领导说声感谢!”
陈泽旭说:“嫂子,我还是留下来陪你一起等林哥苏醒吧!”
“不用,他这会一时半会也醒不来,我自己能行,他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的,今天辛苦你了。”
几个同事这时也都过来了,安慰我吉人会天相的,我一一点头感谢,让他们回去。
陈泽旭看我实在坚持,最后也和同事们一起告辞走了。
我一个人站在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到声响的长廊里,目光穿透病房的门缝,落在那个身形消瘦、昏迷不醒的男人身上。
这个我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此时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如年轻时候的俊朗,只是脸色发白,紧闭的双眼再也不会射出犹如冷箭一般的光芒,戴着呼吸器的嘴再也不会说出那些能冻死人的语句。
我把头抵在玻璃上,轻声问他:“林靖江,你不是说没有我的照顾你也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吗?那为什么,还没到五十岁,你就把自己弄得躺在了这里?”
他没有声息地躺在那里,就像陷入了沉睡,全身一动不动,只有他起伏的胸部说明他还活着。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问他:“林靖江,你后悔了吗?”
没有人能回复我,只有室内检测器的滴滴声。
“我是不是你最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握住是你冰冷的手……”潘越云伤感的歌声在耳边响起。
这是我的手机铃声,自从八年前,知道林靖江出轨的那天起,这首歌就被我设置成了铃声。
我不知这是在质问自己,还是在质问林靖江,只是这首歌成了我的执迷。
接通电话,是刚上两个月大学的儿子打来的。
儿子问:“妈,家里还好吧?你和我爸还好吧?”
我微笑着温柔地说:“儿子,家里都好,我和你爸……也还好。”我停顿了一下,没有告诉儿子实情。
“妈,我今天心里一直不舒服,总觉得有啥事发生,你没事就好。你要照顾好自己,我爸……”儿子说到这里,停止不说了。
“儿子,你想说什么?不用担心妈和你爸,你好好学习,如果可以,妈希望你将来考研读博,你念多久妈都供你。”我透过话筒,温柔地叮嘱儿子。
“妈,你和我爸离婚吧!你不差,值得被爱。我长大了,你不用再委屈自己了。”儿子像个大人似的对我说。
此时,我咬牙忍了八年的泪水终于像脱缰的野马破闸而出。
还记得三年前儿子知道他爸爸外面有人时从外面跑进来恨铁不成钢地问我:“为什么还要笑着照顾他?为什么对他外面的女人不提不问?为什么明知他不爱你了,还死皮赖脸地留他?我为有你这样没尊严的妈妈而难过。”
儿子的每一个“为什么”都像一把钢锥尖锐地扎进我的心。我很想告诉他,一切都为了他,为了他能有个完整地家。
可我没有说:“而是认真地对儿子说:你可以看不起妈,但不能让别人看不起你。妈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看到你用清华北大证书替妈打你爸和所有人的脸”
安抚好儿子后我对自己说:“沈宁,你不能提离婚。你离开了,你儿子也就毁了。不管多痛,你也要等你儿子考上大学。”
八年了,我对林靖江经常的夜不归宿从不质问他去了哪里。只是如常地给他熬养胃粥。
对他在家也总是接电话发信息,我也是装作没看到,专心地陪着孩子学习。
很多时候。我无视邻居和亲朋的欲言又止,面带笑容地与他们打着哈哈,扯东扯西,不肯直面。
可是,每一个夜深人静孤枕难眠之时,我都是咬着枕巾,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待睡着后泪湿枕巾,
不恨吗?恨,很恨。恨林靖江的无情与虚伪,恨他的背信弃义。明明当初我们彼此立下誓言,此生彼此是唯一,再也不会爱上其他人。
可他,竟然在我们婚后的第十二年,爱上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女子,瞒着我给那个女子买了房子和车子。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些个他彻夜未归的夜晚,我抱着熟睡的儿子,凝视着窗外的孤月,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无声滑落。
在那段阴霾笼罩的日子里,我开始了秘密的布局。白天,我依然是那个温婉的妻子,用心呵护儿子的成长,维护着家的温馨假象。
而夜晚,则成了我学习的战场,我深入研读法律条文,熟悉财产分割的每一个细节,我甚至孤勇地考取了律师证。
爱情我可以不要,丈夫我可以放手,但属于我儿子的一切,我一定要守住。
只要我不闹,我不离婚,他就没有借口提离婚。他即使再喜欢他的小三,小三和她的孩子都是见不得光,她们不能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八年了,我的隐忍没有白费,我的儿子品学兼优,一举考上了清大。我很自豪,他也很骄傲,破天荒地对我说了一句“辛苦了!”
他的父母更是感激我,逢人就夸我是最合格的妻子,最称职的母亲,我赢得了所有人的称赞,我是他们公司里人人称赞的贤妻。
我知道,他们很多人都知道他外面有女人有家,看我没哭没闹,都佩服他驭妻有术。
这一次,老天站在了我这面,所有的账也该清算了。
我细心地为他找了护工,每天去医院看他,与他说话,呼唤他苏醒。
一周后。他终于从沉睡中苏醒。刚醒来后的他只有头部以上能自由活动,身子却没有知觉。
他看到我一直守在床前,有些激动,断断续续地说出:“老婆,谢谢!”然后,又扭头四下寻找着什么。
我拍了拍他的手,摇摇头,告诉他:“儿子没回来,我没敢告诉他,怕耽误学习。”
他还是不死心,憋了一会儿,问了一句:“她呢?”我愣了一下,八年了,他在如此状态下终是说出了口。于是,冷声道:“没见过。”
其实,她在他昏迷的第二天就来了,是和我辞行并道歉的。他的突然发病,就是因为她的辞职。
她说他骗了她八年,他是以单身接近她的,又以一个又一个借口拖延与她结婚的。
直到最近,她调到他的身边,才从同事那里知道,他早已结婚,有个聪明的儿子和一个贤惠的妻子。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用祈求的目光看我,对我陆陆续续地说了六个字:“卖楼……转院……治疗。”
我点点头,说:“好,卖楼需要你签字,我去办手续。”他点点头。
于是,我除了留下家里的这套房子,他其他的几处房子包括给她买的那所,我都挂了出去。
不久,因为房子地段很小,户型合适,很快就有了买主。
他在我的帮忙下痛痛快快地签了字。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些协议中,还有一份是我们的离婚协议。
我把卖房的钱分成几份,给自己留50万,给他充卡里50万,剩下的都给了儿子,帮儿子在京都买了一套房子。
办好这些手续后我没再去病房,而是抽出了旧电话卡,换了张新卡,登上去云南的飞机。世界这么大,我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