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在焦急等待毕业论文盲审结果未果的后,怀着对未来、事业、情感一切充满迷茫的时候,我选择回家待几天,就像大家说的,家是每个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家是避风的港湾,可我内心知道,回家也许会让我对未来更加充满不确定,但我依然决然选择回家。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继2004年以来我第一次在不是春节时回的家,秋季的故乡留给我的印象还处在孩提时代,随着时间增长,这个印象越来越模糊。飞机着陆的那一刻,我的内心还是激动的,但激动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失落,因为这一次与以往任何一次不同,他不会再来接我了,内心里少了一份寄托和期盼。
到了机场,折腾了好一阵才到家,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句子谁都会读,但要真正体会的话还是要亲自走一遭的,“少不入川”的感受愈发强烈,一路从机场大巴、中巴车再到摩托车,我终于到家了。迎接我的是妈妈和外婆,每一次见到他们,不得不承认,她们又老了,脸上皱纹多了一些,又增加了些许白发,但依然掩盖不了他们激动的心情。每次回家其实内心是很抗拒的,因为太穷,因为内心在作怪,所以看似很幸福的回家对我来说只是白白又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
04年离开家,11年过去了,家乡依然很穷,路依然很烂,游手好闲的人依然很多,这个除了归功于人本身的不思进取和懒惰之外,还是有根本的历史原因的。长期以来,家乡交通闭塞,接触外界的新鲜实物的机会少,也就导致接触可以改变自身的机会少,因此发展极为缓慢,家乡人思想相对落后,在浙江人开始时兴鸡毛换弹子的时候,家乡的人还在没日没夜的辛勤农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陪伴一家人的日子,父辈们老掉了,儿女莫名其妙长大,不会有更多的快乐幸福,一年一年,几袋谷子一两只牛羊,还会为秋季的大丰收感动喜悦,殊不知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也可以说是政府的问题,政府领导人没有起到带头的作用,只会为我怎么才能当上队长/村支书而费尽心思;从另一个方面,就像刘先生说的,我们蛮夷之地,环境太恶劣,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说实话,我乍一听的时候心里感到极度不爽,但是回头一想的确是这样,家乡交通阻塞,到处都是山,连我们耐以生存的土地也是在山上,所以,无法实现东北大土地农耕自动化,也无法使自家产出的东西运输到外面。Facebook创始人在哈佛毕业典礼上说,我们这代人面临的挑战是创造一个人人都能有使命感的世界,没有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如何做,只有当工作时才变得逐渐清晰,你需要做的就是开始。在这方面,我无疑是汗颜的,因为至少在现在看来,我是一个不具备使命感的人,尽管有时想为家乡做点什么,可是空有其想法和斗志也是白搭,至少在我现在看来,我能为家乡做出的贡献几乎为零,在这方面我不得不承认,面对家乡,自惭形秽。
家乡的路也是大变样,满是泥泞的路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水泥路,不知道这样的路能维持多久,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感伤,交通方便了,可生活在这个村的人却越来越少。还记得在我5岁左右,村里有的人就开始背井离乡,远离静谧安然的村庄,去往喧嚣的城里打工,相对于农村,每一年的收入非常可观,因此即使有可能在城里活得没有尊严、即使非常辛苦、即使漂泊无定,但却有越来越多人开始向往城里生活,于是大部分人“无奈”地“抛弃”了农村的房子、田地、老人和小孩,奔往生活环境可能还不如农村的城里。时光一年一年流逝,老人一个一个逐渐离去,小孩开始长大成人,跟随父母来到城里继续打工生涯,农村的房子一点点倒塌变得破败不堪,每年回家,都能感受到农村萧条的景象,与日俱增。这里在前几年变成了老年人的天下,与天然的优美风景同在,被一部分人羡慕,而被另一部分人怜悯,如今留守老人一个个离开,村子只残存风景和曾经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也许有一天,这些痕迹在经不住岁月的洗礼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时放羊看牛打猪草兔草时,不经意便与众多野物作伴,野兔、菜花蛇等,小河里各种各样的鱼儿,山间的野果-三月萢,六月六,地瓜熟,野枇杷,应有尽有。这个季节回家的好处就在于可以吃到和看到我心心念念的美味。第一是竹笋,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跟着妈妈随意来到一片竹林,满地的竹笋,喜欢那个就可以砍那个,不像以前,人们会先让竹笋长出竹子,这样一方面可以用来卖钱,另一方面可以用来编织箩筐等务农所需的工具。第二就是柚子,还记得小时候还需要花钱在集市上买,1块左右一个,红心的,好吃,现在,这些柚子几乎没有人采摘,大部分都掉落在地上,腐烂,化成春泥,回馈给大自然。第三就是芭蕉,这种神奇的果实在城里几乎没有,以前总以为是香蕉,后来读大学后到了城里才发现他们口中的香蕉更加香甜,尽管如此,我依然喜欢家里的这个芭蕉,也许是一种心理寄托吧,想着芭蕉就会想到小时候的人,小时候的事,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简单、无忧,现在看来这种童年生活都是一种奢望。现在绝大部分人搬离了农村,这些美味自然而然的被大部分遗忘了,他们来自大自然,最后又回归了大自然。
还记得冉云飞说过,没有故乡的人是不幸的,有故乡而又不幸遭遇人为的失去,这是一种双重的失去,如今想起来的确如此,而且这种感受会随着故乡的人一个一个离去会更加明显。当梦想不存在的时候,“北京“对我毫无意义,这个时候,哪里才是安抚和慰藉心灵的地方,不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