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我

今早我醒来,还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

有时候我可以看到自己是什么,有时候需要外界的条件帮助我领会我自己变成了什么。今天就是后者。

我随意洗漱一下,往宿舍外面走。几个同楼栋的同学迎面走来,大概是刚吃完早餐回宿舍?其中一个人很大声地对朋友说:“哇!咱宿舍楼有冰箱啦!还会自己滑动!”

哦,原来今天我是冰箱。

其中一个学生上来就想掀我衣服:“我要看看能不能打开!”我随手推了他一下。他踉跄了一下,大声嚷嚷:“这冰箱漏电!”

我懒得理会他们的大声喧哗了,继续往食堂走去。

“食堂什么时候有冰箱了!还会自己跑!”这类话语不绝于耳。好些人想上手摸我,都被我推开了。而他们也都将其合理化为“漏电”。

站在教学楼门口,我踟蹰不前。今天又是文老师的课。我是真的半个字都听不懂。只是因为他的课必会泡一壶好茶,让大家畅饮,我才一次又一次地前去。

思来想去还是想喝茶的念头占了上风,我拔腿上楼,找了个靠门的角落坐下。我居然是第一个来的。不对,师兄已经来了,他正端着一壶茶走过来。

“师兄早上好!”我赶紧打招呼。

师兄很是惊讶。“现在的冰箱这么智能了吗?这口音设定得还像阿蒲那小子的!什么斯兄!”他把茶放我手里,自言自语:“正好天气热了,让大家喝点冰茶也不错。这冰箱到底有没有冰块在里面?”他摸上我的脸,“怎么找不到开门的地方?”

我叹了口气。拿出随身的扇子对茶壶扇了扇。茶壶里奇迹般地浮起了冰块。师兄很高兴:“哎呀,我怎么忘了,这是智能冰箱呀!只要靠近就能制冷!”他高兴地端着茶壶走到了会议桌旁摆好,随即开始分发今天的课堂讲义。同学们陆续到来,对于那壶冰茶都很赞赏,也有人拿着自带的饮料靠近我这个“智能冰箱”,试图复刻自动制冷。我都懒得理他们。师兄还是笑眯眯:“哎呀,可能冰箱累了!”

我有点郁闷,没有人注意到我没来吗?显然文老师不会注意,他从不点名。我的同学也不会。我从不和他们来往。

神游两节课,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我提前站起来,从后门离开。身后是一些窃窃低语:“冰箱要去哪里了?”

对嘛,冰箱要去哪里呢?我决定去楼顶发呆。只要等到明天就好了。我走进电梯,刚好保安大哥从里面出来。“这冰箱要搬去哪?”他仔细翻阅手中的进出物品登记簿。当然,他不可能找到答案。

我走出电梯,在天台上吹风。旁边是师弟养的100盆小多肉。身下是惨绿的假草。我是冰箱啊,没有人会找到我吧。没有人。

这时候手机响了。是阿穆。

“我听说今天宿舍楼和教学楼都多了一台会走路的智能冰箱,但是谁都没拍到照片。那冰箱还会电人。我就想,是不是你?”

“是我。”

原来,还是有人能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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