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幸运

我执着的这份等待,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你说过的,我全都当真。

1

我从裤兜里掏出三块钱递给凌然,“拿着,立正,挺胸收腹,小碎步向前100米,给姑奶奶买个汉堡回来,切记,一小撮生菜碎末都不能少,……一粒芝麻也不能丢。”

凌然一言不发但目光专注地看着我。

听说,目光专注的男人的内心柔软且丰富,即便是不丰富,它至少也应该持有几分风度。

可,事实证明呢,凌然的内心既不丰富,又无风度,干净得如同一张不染纤尘的白纸!

唯一值得认可的是,柔软度,百分百的足。

在我们的小圈子里,看喜剧片能看到痛哭流涕的,也就他,再没谁了。唉!

如果可以用水果来形容他的内心的话,我唯一想到的就是,榴莲!

在那之后的下一秒,凌然淡定地抬手接过钱,淡定地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淡定地靠在长木椅背上,淡定地开口道,“三块钱不够,再添十块。”

我X!!!我眼神犀利至极地剜了他几眼,紧接着从包里抽出一张10块,然后,毕恭毕敬地递了过去。

2

从小到大,我和凌然基本上是不吵架的,但俩人的交流方式又无时不刻的介于吵架和不吵架的微妙地带,彼此的关系与其说别扭紧张倒不如说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非要刨根问底的深究,我想,一个“懒”字就足以解释这一切了。我和凌然唯一的共通之处就是——谁都懒得往前或往后挪动一步,只管相视着站在原地,默契地认一个理——死磕到底!

大黄曾说,你俩的世界里就完全不需要“尊严”这两个字,就看谁比谁更能为自己脸上多贴几层皮,谁的脸皮够厚,谁才是赢家!

我贴的永远都是皮,凌然那孙子有时候却会偷抹上几层混凝土!靠,时常气得我直跺脚,跺着跺着,隔天得穿拖鞋才能出门!

凌然私底下话一向不多,正因如此,“尊严”便牵手“冷战”,在我俩的眼皮子底下,私奔东去!

话不多的人分两种——一种是深沉,一种是装深沉。凌然的深沉一般是装给别人看的,在我面前他不屑于伪装,肤浅体质基本上暴露得一览无遗!就差没穿条花裤衩成天在我面前晃荡了!

我和凌然不交流时,画风虽谈不上动人但还算有几丝唯美!

可,一旦开口,铁定是“核武器”的战场,双方毫不留情地指哪打哪,直打到对方的地盘上寸草不生,才肯双双休战。

好在,“核武器”没什么“核辐射”,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好不容易炸翻在地的杂草又顽强不屈的扎根生长!

然后,继续,没完没了的开战。

3

时隔多年,我以为再见面时,凌然会装一下深沉,说一句,“好久不见!”

而我呢,收敛收敛本性,稍显矜持,回一句,“别来无恙!”

一晚上的时间,我在脑中反复编排的三分文艺,三分忧伤,三分狗血,外加一分真挚的泡沫剧情,在隔天上午见到凌然时,碎成了渣渣,碎到微风拂过便不见踪影的地步!

我依稀记得,那天,他穿着休闲白T黑外套,我不顾冷风暴雨冒死穿了条V领小白裙。

凌然见到我,一脸的生无可恋,“老样子,胸还是和小时候的一样。”说完,他脱下外套胡乱地缠我一脖子!

我硬生生地站在原地,瞪着魔性的熊猫眼,朝他,从头到脚地扫视了八百遍,扫到颈椎酸痛的那刻,我才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货好像,貌似,好像又变帅了吼!

片刻,我回过神来,磨磨牙,笑魇如花地憋足了劲,“大黄,你家猪怎么又跑到我眼前晃荡?!”

众人哄笑过后,熊妮点评,“你俩不打起来,实属奇迹。”

呵呵,滚!

八年,八年后的重逢,我们还能用嬉笑谩骂的方式进行交谈,的确,实属奇迹!

记忆中,我和凌然唯一一次认真对话,也只能是八年前,在一局胜负已定的棋牌游戏间,他轻描淡写地说,“转学,明天。”

当下那刻,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从他手中拿回了属于我的王后,还给了他属于他的国王。

那盘棋,我输。

现在回想起来,一输便输了八年之久,我原以为会输一辈子。

4

凌然左手抱着全家桶,右手拎着可乐从百米外不慌不忙地走来,片刻,他将满满的一桶食物搁在我腿上。

我埋头翻找许久,只找到了一个汉堡,拆开包装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面包上的芝麻,不多不少,就一粒;生菜碎末,不多不少,一小撮。

而我却无从反驳!X!

那天,我问凌然,“如果我们都坚持要赢,那最终输掉会是什么?”

凌然说,“时间。”

我吃着汉堡,不再说话。

夏风夹带着初秋的凉意从天边席卷而来。幸好,命运安排的这一场重逢,我在,你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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