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情人
朗姆庞带我走了一条极为人迹罕至的路,最后我们来到一处偏僻破败的小屋。朗姆庞告诉我这就是她目前所住的地方,虽不豪华却绝对安全。我根本无法想象,像她这样的一个尤物,何至于生活的这般艰辛呢?
朗姆庞轻轻叹了一口气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唉,尤物,这个世界上,除了您,又有谁会这般看待我呢?”她一边说话一边换下了身上的斗篷,姿势也从佝偻变回了挺拔,先前的咳嗽和大喘气完全没有了。她擦了一把脸,把脸上本来画的红疹子也擦去。
“啊!你?……”我为看出她的装病又高兴又疑惑……疑惑是在于,我心中一直以为瘟疫什么的,是异教徒们捏造出来实际并不存在的。但看警察们吓得直后退给朗姆庞让道的情形,可见这些异教徒的警察们也是对这个疫病十分忌惮。但若果疫病一事为真,那个通告广播的内容便也大幅度的增加了诚信,不能再单纯归入异教徒言论了。那么有关部门也是真正的疫病控制机构吗?听命于通告而行动的警察总该是真正的异教徒吧?否则是不可能用警棍来犯神的呀?
“朗姆庞,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疫病,这个国家真的发生了疫病吗?不,比起疫病,我更关心你,你为什么上次一别后就不再见我了呢?我们曾经那样快活!你还拉黑了我,你竟这般下的了手?一定有着什么隐情吧?”我以事件开头的问话,一问出来就歪了楼……我真是个大情种!
“宙斯大人,没有什么隐情,理由就是我们是不该在一起的。就像您与我现在这般同在一间屋子里也不该!哦……我都做了什么,为什么这样的忍不住……都怪我太缺乏人爱的缘故,才会犯下大错。”朗姆庞说着把脸埋入双手呜咽了起来……
“你看,你明明忍不住要爱我的。就像我也忍不住要爱你的。我既已允许我们相爱,那谁又有何理由说出不该呢?啊,说到这里,我今天看到我的神威不如从前,很多人类都在造我的反。难道你也是因为这样才改变了心意吗?你不再崇拜我了吗?”我捉住朗姆庞的双手,并把它们从她的小脸蛋上移开,她还是躲着我的视线,无助的叫我怜爱。
“宙斯大人,不是这样的,很多事情,您所以为的,都错了啊……”我听不懂朗姆庞在说什么,但我觉得这不重要。我做出突袭要去亲吻她,她笑着躲开。
而就在这时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的叫出了声……朗姆庞的笑,也就变成了大笑。
她起身为我准备吃食,说我幸好今天是与她一同住在这穷乡僻壤倒反而有了好口福。否则市中心就永远都是转基因食品和克隆饼干还有合成肉类。她边说边走到屋后的院子里,原来她在这里放了一排捕鼠器,每天总是定时来此收获。
我是个被伺候惯的神,以前从不对菜肴是如何形成的有过兴趣,但是这会儿看朗姆庞做这一切都觉得神奇!
我看着朗姆庞把被捕获的老鼠们切下脑袋,把它们的身体泡入滚水后去毛,我可从没想过有这些个讲究呢!随后,朗姆庞把粉嘟嘟光溜溜的去毛老鼠一只只再重新下进汤锅里,加了一小勺烈酒和一些野草香料。很快这锅汤就芳香四溢了,我趁朗姆庞没注意还偷偷拿了一只抢鲜了吃,结果不小心被烫到又惹得她大笑起来。
完整版的老鼠料理比起在云中餐厅吃惯的食物来说也毫不逊色,比起合成肉类食品更别说美味多少倍了。这时便觉得空下了整天的肠胃最终享受到这样的佳肴是全然值得的。
朗姆庞又嘱咐我脱下撕开了两条袖子的衬衣,一边翻箱倒柜找来材料帮我缝补起来。她真是又美丽又能干,不论是料理或是女工,捕食或是逃跑……每件事都令我映像深刻,她是个完美的女子。
“我亲爱的朗姆庞,这一回,你可不许突然不见了。你可知道,我上一回为了思念你,竟……”我脑中想到我与赫拉的激情燃动,不,那都是假的,赫拉骗了我,她是个满腹仇恨的女神,也正是她的报复,拉起了后面一切怪异事件的序幕……想象一下那天若不是赫拉偷走了我的衣物和手机,我便毫无机会发现迷宫中的人类身影……“啊!”我想到了那天与赫拉的对话,不禁大叫一声……那天赫拉不是说了吗?因为某个国王的名字与我的某位情人相一致,她便迁怒于整个城邦而降下瘟疫!是的她说了降下瘟疫……
“赫拉!我想到了!”我对着朗姆庞大叫道:“因为赫拉嫉妒我们的爱情,所以她迁怒于你的人类族群,瘟疫都是赫拉所为!”
朗姆庞用她的玉手挡住我的嘴制止我说下去:“我可怜的天神宙斯,事情并非像您说的那样,许多事您一开始就想错啦。”
“但赫拉绝对说过她是如何迷恋报复与惩戒……”我分辩道。
“天后盛怒?恕我直言,那致多才是这些天的事,但瘟疫真正发生的时间比这可早多啦~您可记得这场瘟疫的名字?‘十日黄泉’。”朗姆庞提醒道:“这个名字来自冥府的哈迪斯大人,哈迪斯大人最近,可曾病了?”她说的没错,哈迪斯确实病了……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朗姆庞继续说道:“哈迪斯大人病了,而侍奉他的人类受到了传染,这是这场瘟疫的开端。”
什么侍奉哈迪斯的人类,我们都没有特别明确说哪个人类是隶属于侍奉谁的啊?不过我想到,哈迪斯的冥府设立了众多人类工作岗位,可能这样对人类来说就算是侍奉哈迪斯的也不为过……
“谁知这场疫病来势及其凶猛,而且在人类中的传播率比在神族中的要高得多。并且致死率高达50%!而它之所以被叫做‘十日黄泉’一是由于它最初被发现于哈迪斯大人身上,再者……此一疫病,从发病到死亡的过程不会超过10天。”朗姆庞解释说。
这可叫我如何判断?果然有这个被称作十日黄泉的疫症……而我兄哈迪斯是此疫最初的携带者?哈迪斯他现在如何了?他声称痊愈了,生病还令他变帅了……岂有此理……
我没再细想究竟怎么回事。
把旁的事先搁一搁,我和朗姆庞都需要好好缠绵一下。
一搁。
一缠绵。
好了,这样我觉得思路也清楚了不少。开始注意起朗姆庞所住的地方。
她住在一幢一共只有一层楼的矮房内,除了厨房厕所和我们现在所处的卧室,还有一间小小的杂物间。整个房子总共加起来60平也不到。屋内的设施虽说不光鲜,却很齐全。正对卧室床的,应该是一面电视屏。说“应该”是因为它不像我从前在星空花园里看到的那些屏幕个个都有着精美的镜框装饰起来,不接通信号的时候还能作为油画欣赏,或是面镜子。这面屏幕就仅仅是面屏幕,我曾经和凡人视频通讯时才见过他们房间内如此的简陋摆设。
“才不简陋哩~这叫功能性!”朗姆庞听到我的点评后娇嗔的说。
“好好,那以后就说功能性。”我宠溺的附和她。
我环顾了一下厨房和卫生设施,也都十分功能性。食品储存柜,难看的立在厨房里。卫生间里有我不认识的箱子。朗姆庞告诉我那叫做洗衣机,噢……我从前没有想过衣服是怎么一个流程变干净的……倒是见过一些小仙女们在小溪边冲洗她们的裙纱。
“那呀,那是给她们解闷儿用的吧……谁指望那样能洗干净衣服呀……”朗姆庞说:“我担保你没见过小仙女们洗那些高级定制吧?那些洗起来可讲究呢!”
“唉?的确没见过……还有这说法呢!”我在记忆中仔细搜寻,不得不承认朗姆庞说的是对的。
房间内的灯,都是声控的,然后光秃秃无雕饰的灯泡。百叶窗帘和空气温度器,湿度器,也可进行声控操作。
整个屋子可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是可能是在野外的关系,房间内总是有虫子飞虫子爬,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叮咬了,单是知道房间内有虫子这件事,就让我浑身发痒。
人类都是各自住在这样的小屋里吗?
“那并不是,其他人的房子比起这个来,总是好一些的。”朗姆庞回答。“毕竟,没有人待见我这个傻大个儿女人…
“可不许你再这样说自己了。”我认真的说:“你是我见过最接近神的女性人类!那些说你的人,一定是嫉妒你!即使他们从前这样欺负你,但若知道你是被我这天神选中的女子,从今往后也得敬重于你……”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这两天几番的受到人类戏弄,威胁,围剿……简直自身难保。但我深信这些令我不快的事都是暂时现象。
我突然想起个事儿:“朗姆庞,你今天不用工作吗?那家按摩店,说你告假。为什么告假?告多久的假?”
“不瞒您说,那正是由于您与我的事,被其他人发现了啊!那便直接导致我丢了按摩店的工作啦。”朗姆庞无力的说:“我这样的条件,本来找合适的岗位就很困难,总算按摩店认为我的体型正好可以给神族们提供按摩服务,没想又惹出丑闻。”
“丑闻?什么丑闻?”我一下是真不知道朗姆庞说的什么……
“sorry,绯闻……”朗姆庞纠正了措辞……
不不,在我们星空花园里把这事叫绯闻也就罢了,凡人里也把这叫绯闻合适吗?何况我很是确定朗姆庞本来说的是丑闻!她本意里完完全全就是指的丑闻……对神明毫无敬畏早就形成风气了吗?这还不止毫无敬畏……不如说还有点鄙视?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开除被神选中的女子!?Why!??从前受我临幸的人类女子可不是这待遇!”我冒起一股劲儿,有着盘根问底的冲动。
“我的好男神,您饿了吗?我去弄点吃的给您?”朗姆庞故意错开话题。
“哦好的……”我下意识的回答,马上发现不对:“不要岔开话题!我们缠绵之前刚刚才吃了老鼠!”
“哎,哎……您别这么较真,我说。”朗姆庞像哄个孩子似的拍着我的头来哄我:“要不是我被解雇了,我哪里有时间第一时间赶到来救您出重围呢?”
这倒是个不错的角度……“这么说,你是知道我有麻烦,专程来找我的咯?”我又生出了新的疑问:“那么,你又是怎样得知我有了麻烦的呢?”
“您在地铁站里没见着吗?那个通告!全国电视台的任何节目都为那个通告让道儿呢!”朗姆庞理所当然的说。
“说我下凡了那个……那是通告吗?分明是通缉……”我不满的指出。
“您快息怒吧,那还不是因为十日黄泉的关系,人类们也是担心呐。”朗姆庞安慰道。
看朗姆庞这样与我和稀泥的态度,我认为一时间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了。我试着和她商量想要平定异教徒的计划,她激动万分,劝我千万打消这一念头!称她这样紧张可全是为了我的安全考量。还说即使要剿灭异教徒,最最起码也要等到十日黄泉的疫情缓解后再说。我不置可否,因为我总惦记着这个十日黄泉和赫拉有关,要是那样的话,可不是人力所能平息的了的……
“你呢朗姆庞?你就不像其他那些无知的平民那般害怕我有瘟疫?”我问道。
“谁能一开始就不怕呢……人还不都是给逼的?”朗姆庞悠悠的说:“但当时也多亏了这场凡人们闻风丧胆的病,我才有机会获得那个按摩师的工作呀。可没多少凡人敢于接这样的活啦。而我既决定接了,便是下定决心赌赌运气了。后来,您又爱我,我又爱上了您,便觉即便因此而死了,也无可抱怨呀?”
朗姆庞的话令我感动,这个娇小的,温柔的,却又如此坚强的女人。
而后的几天,我都和朗姆庞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她无怨无悔的替我打点着一切,她什么都懂得,做什么都像样。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神都有智慧。后来我还了解到我们所住的这一整个屋内的设施,全是朗姆庞一手建造起来的。不是仅仅说房屋而已,包括厨房,卫生设施,洗衣机和电视机!全是她一个人制作完成的!是的,难以置信!鬼斧神工!我也是反复确认了很多次,发现她真的能够精确说出每条线路的工作原理,仓库中也有她从前画的设计图纸,如假包换!而这样的她,这样的朗姆庞,竟屡屡自谦的说自己之所以生活条件落魄,是由于脑袋太笨了。
这是我作为一个天神,还是头一次产生了钦佩之情。我更爱她了,如果人类能够被封为天后,那我就要她成为我新的天后!我是认真的!
除了照顾我一切的起居,朗姆庞也陪我玩儿。我们就在这60平以内玩,她教会我许多从前不知道的游戏,还鼓励我自己发明一些游戏。她会耐心的与我一同测试我的发明,启发我找到规则中的漏洞,最终完善它。这些游戏如果有朝一日带回星空花园,一定会成为炙手可热爆款。我敢说,仅仅通过这些游戏,就能让众神们对我看重的这位人类女子俯首称臣。
朗姆庞不希望我走出屋子,说这里虽然人迹罕至,但由于我体格高大,一旦有路过的人,便极容易认出我的身份来。为了表示她对这一主张的认真程度,朗姆庞自己也几乎足不出户。只有每天一次的在附近溪流里抓些鱼虾,有时候用石头打鸟儿,但我最喜欢的还是老鼠大餐,因为鱼虾和鸟肉,在星空花园里都吃过差不多的。
朗姆庞就这样完全有能力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我真真不明白她何需要为找不到工作发愁呢?何况,她是那样的百科全书一般的存在,怎么当初竟找了按摩师那样的工作岗位呀?真的是对自己的才华毫不在意吗?还是说这只是冥冥中与我相见的缘分所致啊?
“百科全书?这有什么稀奇?早就人人都是这样咯~”朗姆庞娇羞的回应着我的夸赞,但她的谦虚方式多么的奇怪啊……“这些流水线工作早就没人做啦!因为完全没有需求嘛,人人都懂造电视机,人人都会接线路,人人都会搞卫星,这些每家每户一辈子才用造几回呀?技术含量低,还要被压价钱,真的是一点赚头也没咯!”
“那现在的人类岂不都没了工作吗?”虽然我在星空花园也不用工作,但依靠供奉度过,决算不上自给自足。
“当然有工作呀,只是没有人做这些机械的岗位啦。除非是那些服务类的。比如人力司机,饭店,发廊,和按摩服务。”朗姆庞回答:“因为这些人力服务能够让被服务者有着人上人的感觉吧。但这些岗位也很有限,毕竟不是人人都爱好虚荣奢侈的享受,纯粹的驾驶,烹饪,理发或瑜伽,每个人都懂得怎样做。”
那么问题又来了:“如何岗位只剩这些工种的话,岂不是待业率依旧很高?”
“并不是这样哦。”朗姆庞分辩道:“我刚才说的,只是最底层的那部分工作,因为我就是这一阶层的人,所以对这些比较熟悉。现在的社会工作阶层是极为两极化的。底层工作而外的,就是高精尖的创意工作。医药,科研,画家,戏剧家,音乐家,设计师,规划师,战略家,这些是真正长盛不衰又竞争激烈的领域,只是统统都离我太过遥远了。那些工作都太需要突破与创意。而且工作效率之高,项目推陈出新之快,令我生生的望而却步。”
我想起了住在星空花园时,每年例会召见的画家,乐师,建筑师,服装设计者,是哦……这些工种,的确存在……
“可是,我也在你的帮助下设计设计了很多很有趣的游戏呀?要说创意什么的,你不是有吗?”我提出异议。
“那呀,那算什么……”朗姆庞亲描淡写的说:“那都只够和神族的您们玩玩。”说完马上意识到话中意思不耐琢磨。她分明是在说我们神族对创意的质量要求比较低嘛?
“哎,我不是那意思!”朗姆庞还没等我提出反对就马上自己解释道:“应当说,神族对于创意的要求更为,更为具有亲和力……”这一解释并没有让话的本质产生什么变化……走投无路之下她突然对我大吻特吻!
……唉……我的任何疑问,都消融在她的温柔厮磨中了。
另外,我也可以看电视节目,不过频道比较少,几乎只能看各地的娱乐台节目。那些节目都过于先锋前卫,可以看出他们试图探讨意识形态的目的,但我从中却体会不到任何趣味,也就无法当做娱乐。我问朗姆庞这里的电视难道没有新闻台吗?她眼神回避着我说是因为我们地处偏僻收不到新闻台的内容……然后,少不免的,我们又开始交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