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医生，王主任刚打电话找你，说打你电话没人接，估计你在看病人。他让你有空了去他办公室一趟。”小刘走进诊室，和正在录入电子病历的苏谨辰说到。“哦。我知道了，可能刚才在干活，没听见。”说着拉开抽屉，拿起了手机一瞧，果然两个未接来电都是王建辉打的。“我马上上去。”说话间，人已走出诊室。

      从楼梯上了四楼，穿过走廊外间的几个专家门诊诊室，来到了尽头的主任办公室。苏谨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应了一声，就推门进了房间，又回手把门带上。“老师你找我？”对，你坐，有个事情要和你说下。”王建辉没等苏谨辰有所反应，指了指墙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下礼拜澳洲的一个口腔学术团队会来我们医院，搞搞技术交流。”“那不错啊，哪个学校的？”阿德莱德。”“高露洁？”呵呵，对，就是它。”（高露洁在这所大学的口腔医学院设有研究中心）。“带队的是我师兄邬淼。”啊？那我要叫师叔了嘛。”“他这次带了个他的研究生过来，想在我们医院做个手术交流。但是他还提出了一个条件，”王建辉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接着说到：他想让我这边也派一个人，做一台和他的研究生类似的手术。”“这算什么？技术比武？”“比武？他就是来砸场子的。”苏谨辰一听差点笑出声来，心说老师怎么也玩起港台腔了。“我这个师兄，当年上学的时候心气儿很高的，研究生毕业就去了澳洲，从技师考起，一直到现在做到了副教授。但是当年师傅带他的时候对他评价不好，说他不适合做颌面外科医生，和师傅关系闹的很僵，差点没让他毕业。所以他对师傅和我们整个A医大口腔系都不太友好。哼，说的好听，什么寻根之旅，技术交流…他大概是知道你几个师兄这几年读博的读博，出国的出国…科里搞颌面的估计断了，才会提出这种要求。”那就拒绝好啦，就说符合手术条件的病人没有不就得了”“省卫计委的那班老爷们发话了，说什么要全力配合这次技术交流，病人没有他们去找。”“……”苏谨辰没话说了，只好沉默，“关键是不能丢这个人，我们A医大口腔系虽然比不了四大家族，但是怎么说也是上了省重点线的。更何况这种同门之争，我们要是认怂了，全省的同行会怎么看我们？”王建辉说到后面声调高了许多，在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看似想要平复一下心情。“我们病房里正好有一个，是老陶的病人，我和他通过气了，他也表示全力支持。学校和院部领导都很重视。专门叫我去开了个会。还有一个病人卫计委从市口院找到了。明后天住进来。”“老师，你找我来不会是想让我上台吧？”苏谨辰有点慌，这种大场面他难免会有点怯场了。“你不去谁去？人家都点名了，难道让陶主任的学生上？这类手术，你也做了不少了。我给你当一助的那两次，不是就开的蛮漂亮的？”

          王建辉几乎从来不当面夸奖自己科室的医生，骂得灰头土脸甚至赶下台的倒是经常发生，以至于小田他们每次去手术室就像去刑场一样，生怕一个不小心王建辉就当场发飙……但是苏谨辰却真的是个活生生的例外。从研二跟着王建辉上台伊始，他几乎就没挨过骂，甚至连几句重话都很少。被手术室的麻醉师和护士看在眼里，口口相传成为了奇迹，纷纷打听苏谨辰这个研究生的来历。后来打听到是徐书记点名留校之后，对他这样的住院小医生热情直线上升。需要临时换什么器械，需要提前手术排期，需要用哪个手术室…只要有要求通通解决，相当地爽快。虽然后来也知道了因为有父亲的那层关系在，苏谨辰也能理解。至于王建辉也没有否认。只是说过一句貌似算是补充理由的话：“看着你做手术，就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