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三千六百多天,若是以今天为起点向未来看去,茫茫然无所措,是个十分漫长的过程,有太多的事情等我们去做,亦有足够的人可以遇见。生离死别人间百态填充其中,像是一本陌生的书,随意翻开一页都需要自己认真书写。但是倘若向过去看那么一眼,便觉得十年也不过弹指之间。三千多天紧紧凝缩成短暂的回忆,发生了无数的故事,能记住的也不过百分之一,有可能更少,像是一条看不到边际的栅栏,每一块木板之间隔着时间的缝隙,一眼望去满是长长短短的缺口,还有栅栏之后湛蓝天空的背景。
十年之前,2008年。
一个离自己无比遥远的小镇慢慢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路边各种工厂还没有建成,土地上仍然种满了各种农作物,玉米、水稻、果树、蔬菜大棚。宽阔的马路下依然有那条坎坷曲折的小道,每天上学必经之路。苍老的容颜慢慢年轻起来,皱纹越来越浅,头发乌黑发亮,但是他们年轻的面貌我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时光慢慢雕琢,倘若没有照片,我便觉得他们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从来不曾改变。所以我有了随手拍照的习惯,希望以后会想到今天,不至于手足无措,有所凭证。
那时候智能手机很是少见,电脑也没有普及,我拿着古老的诺基亚看着黑白像素的屏幕,一个字一个字用九宫格的键盘打出一条短信,轻按左键发送,幻想着一个女孩看到这条信息时的表情,心里满是甜蜜。
一首小酒窝听得心中全是甜蜜的幻想,失望的是我不会唱歌,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五音不全吧,即使是班里的大合唱比赛,我也是轻声的划水。(我用力回想了许久,那年的大合唱,我真的记不起名字了,只是模糊的回忆起我在倒数第二排靠右边的位置,大学的诗朗诵《少年强》还是历历在目。)
但是,五月十二,汶川地震,这个全国悲痛的一天,整个中国都笼罩在一片灰色的背景之中,无数人慷慨解囊,奔赴灾区,共同帮助灾难中的人们走出困境。
北京奥运会,各大媒体无不紧锣密鼓的转播各种体育赛事,身边的人大都也在谈论奥运健儿的风姿,金牌榜自然像是自己的成绩单那样备受关注。那一年的夏天格外的炎热,马路两旁的树仿佛都没有睡醒一般,虽然叶子绿油油的,但总是低着头,清脆的蝉鸣传的很远很远。
还有就是冬天的那场大雪,站在教学楼上俯瞰操场,世界仿佛被银白包围,许多身影在操场上嬉戏打闹,随手抓起一把雪握成一团,扔向年轻的脸庞。渐渐操场露出了斑驳的绿色,像被火焰烤噬过的纸张,满是残破的洞。
再往后的十年,便是我无忧的童年。
1997年,香港回归,我仍记得我有一件紫色的运动服,后背上一个特区的标志,下面白色的字体1997.7.1,由于洗了次数多了,有些白色的染料早已脱落,那时候我大概不会知道这一日期代表的意义,但是也仍然记住了。
VCD、DVD依十分盛行,各种歌曲或者电影的光盘小摊上还是两块钱一盘,《死亡塔》、《精武门》看得热血沸腾,竟然有了一种也要学武功的想法,好在半途而废。
放学后就跑进那个小小的网吧,熟练的打开电脑,玩起红警,或者魔兽争霸。不然就是百度搜索火影忍者,跟着一个热血的少年,见证他的冒险与成长。
一个随身听,几盘磁带,可以听很久很久,直到音质变的怪异,呕哑嘲哳极为难听,才依依不舍的锁紧柜子,或者把黑黑的磁带抽出来,撒到空中,看着它们慢慢飘落。以前的时候不懂,随风飘动的磁带,自己有一天会这般怀念它。
小时候一年真的是太漫长,那时候时间记得也格外清楚,反倒是现在,有时竟然会忘记现在是17年还是16年,时间的线显得愈加模糊,即使是18年或者19年也都可以接受,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但在以往就有了不同的意义,数字的增长便意味着自己慢慢的长大,我曾幻想着长大以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用到处被妈妈管着,但是目前看来并没有得到那种想要的自由,反而更加束缚。仿佛我突然之间从那一天中充满幻想的我变成了现在这样的自己,觉得茫然不知所措,这大概不是我想要的,究竟自己所希望的是什么,又难以说清楚。
接下来的十年是什么样子,没有办法揣测,唯有过好当下的每一天,适时的用相机或者文字记录点点滴滴,即使十年间过的是平淡无奇、甚至苦难的日子,最终翻开笔记的一瞬间也都淡然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