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在朋友圈出没的师兄更新了状态——
毕业后第十次搬家,每搬一次家,都伴随着一次无奈与彷徨,悲观点叫居无定所,豁达些也可称随遇而安。还好我是后者,因为只要亲人在,到哪儿都是家。
打电话过去,问师兄啥情况?他不是去年刚从通州贷款买了套小房子,有了自己的家,怎么又要搬了?难不成要换大房子了?
怎么可能?电话那头师兄苦笑着,我和你嫂子攒了七年钱,再加上两家老人的倾囊相助,去年才凑够首付买了这套六十平的小房子,哪能说换就换?搬家是因为要去北三环租房。
有自己的房子咋还要租房?
还不是为了孩子。眼看你小侄女就两岁半了,原本想让她在家附近的幼儿园上学的,可是去年下半年开始,我和你嫂子考察了一圈儿,通州这边也没发现太理想的幼儿园。后来你嫂子拖单位同事打听,相中了北三环海淀一个幼儿园,又求爷爷告奶奶拖了好几层关系帮忙,交了五万赞助费,今年九月就能入园了。
九月入园,咋这么早搬家?
原本想七、八月份再搬的。可是清明之后,家里老人哮喘又犯了,看病也得去北三环,来回太受罪。我和你嫂子一咬牙,立刻着手找房子,把家里的房子租出去,以租养租,找的北三环医院附近的房子,正好小家伙上幼儿园也方便些。
想到师兄两口子拖家带口扶老携幼,跨越大半个北京城举家搬迁的情景,我不禁感慨:师兄真不容易……
是呀,谁又容易呢?成年人的世界里哪有“容易”二字。好在一家人在一起,辛苦点也没啥。师兄笑着说。
毕业后,她来到s城工作。男友在北京,父母在老家,她只身一人在这个城市开始了工作与生活。
起初是极其不适应的,先是生活上的窘迫。住惯了集体宿舍、吃惯了学校食堂的她面对扑面而来的独居生活有着太多的措手不及。一个人做晚饭,烧坏过两口锅;一个人逛超市,付完帐后发现根本提不动;一个人打水,扛着20斤的水桶穿过三条漫长的街道;一个人生病,发烧到40度昏睡过去;一个人睡一间房,半夜隔壁的敲门声和楼道晚归的脚步声都会让她从浅眠中惊醒。
然后是情感上的无所适从。读书时平常有姐妹淘相伴、周末和男友相见,从未觉得时间有那么难挨。然而一个人住的夜晚却是那么漫长,两个月看完了十季的《老友记》,看完之后却越发孤独。想他了只能电话传情,委屈和思念化成一次次的抱怨和指责,打完电话更觉落寞。最难熬的是那种不放假的节日,本地的同事兴高采烈地聊着怎么和家人过节,她只能打个电话给家里报喜不报忧的寒暄。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已经分裂成两个人,白天在人前的她工作卖力热情洋溢,夜晚独自在空房间的她孤独苦闷感伤彷徨。这种情形持续了大半年的光景。
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工作是自己喜欢的,男友是自己选择的,他的工作不是说调动就能调动的,父母还年轻远未到退休陪伴儿女的年纪。只能选择默默承受和自我消解。
慢慢地,不再局限于自我的小天地,和同在S城的老友们串联起来,隔三差五地聚上几次,谈谈心吃吃饭,感受真实的人情温度。心态渐渐稳定下来,又不知不觉重拾起了写作的爱好,每晚回家,雷打不动地看书、写文,后来还考了心理咨询师的证书,报了健身班,坚持每周去个三四回。日子充实起来,心情也变得舒畅。
这是我两年来的经历。
一个人的日子很无奈,一个人的生活也可以很精彩。孤独就像一种隐疾,个中滋味冷暖自知,不想沉沦就唯有自我诊疗,自我救赎,整个过程像化骨疗伤般痛楚且漫长,但是回过头看,那段痛苦的经历滋养了如今坚强乐观的自己,那些难挨的日子已成了风景。
《火锅英雄》中有这样一个的桥段,银行小职员白百合把给生病的父亲带的层层包裹的药罐,放进单位的公用冰箱,却被白富美同事嫌弃,勒令她把有药味的药罐拿出冰箱。她小心翼翼地说,我已经把药罐包上厚厚的保鲜膜了不会串味的,白富美不理。她无奈找主管说明,主管不问是非直接偏向白富美一边,说谁让人家爸爸能给单位拉存款呢。
她没有再作争辩,也没有哭泣,继续埋头默默工作,午饭一个人在便利店吃泡面,那小心翼翼的背影,落寞又心酸。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我们像笨拙的蜗牛一样背着重重的壳慢慢向前爬,牵挂着孩子的成长,承载着老人的期盼。我们背井离乡单枪匹马地奋斗在大城市,坚信努力的意义,坚守爱情的阵地,深夜舔舐孤独的伤口,期盼着幸福的黎明。我们小心翼翼踽踽独行穿梭在钢筋水泥,承受着工作的重压,品尝着人情的凉薄,等待希望的降临。
道阻且长,然而我们还是坚持前行,哪怕步履维艰,哪怕风雨兼程,因为,只要前行,我们终将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