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
文/书博
农村生活四年,印象最深的是煤油灯了。
七十年代,在重庆的农村几乎没有电灯,即使有些小镇上有柴油发电机电灯,也是一忽一闪的,因为负荷太重,电压低,60瓦的灯泡还没现在3瓦的亮。
在农村,不但没有电灯,当时最为满足的是,只要有煤油灯能经常点亮就算不错了,因为那時煤油是计划供应的,好象是既按户又按人口来供应。比如单身汉就比其他的要多一些,因为一人也叫一户嘛,我记得对知青有优惠,每人每月250克,即半斤煤油。
我那两间小茅屋,装备三盏煤油灯,一盏手提马灯,供外出使用。另两盏一高一矮,极其简约的煤油灯,供室内使用。现代人不懂煤油灯,给你描述一下吧,煤油灯一般用蓝墨水瓶或玻璃药瓶做的,在胶瓶盖上用木工手工钻钻一个4~5毫米的小孔,再用铁皮做的灯杆穿在小孔内,里面用棉线做灯芯,一盏煤油灯就做成了。
那時的农村,除开有月亮的那几天,到了晚上都是漆黑一片,没有电灯和电话,没有手机和微信,也没有电视机和收音机的陪伴。一天的劳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小茅屋,火柴一划灯点亮,小茅屋那土黄色的墙壁上,即刻现出我那“雄伟”影像。现代人可能说你们好浪漫哟,呸,真的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在那寂寂静无声的漆黑山野中,你来浪漫嘛。此刻已经饿极了,煤油灯端到土灶前,两分钟的柴火,热热中午的剩菜剩饭,让煤油灯看着我虎吃狼咽吧。
煤油灯,你是孤独的,想想我吧,也是孤独的,12小时的长夜,只有与煤油灯作伴,孤独的心在微弱的灯光下,真的感觉到,夜晚是那么的漫长.......。
有時也来点自娱自乐吧,对着煤油灯,哼上一曲“远飞的大雁”,来一段“美丽的哈凡那”,或高唱一首時代歌曲“雄伟的天安门”。壮一壮自信,提一下肝胆,驱赶那寂寞的严寒。灯光与我,无奈对无聊,双方无言可说,但却互相依靠着,我因为你而照亮,你让我感到自豪。因为夜晚,我们伸手可及。
冬天的煤油灯虽有凄美之感,但却还有那一絲絲微弱的温暖;而夏天的煤油灯,感觉比冬天要明亮,也能彰显出它的火热联想。
记得是第四年的夏天吧,村里已长大成人的邻里姑娘苏如妹来到我的油灯下,刚下乡時,她还是14岁的小姑娘,而今已经是高中毕业的大姑娘了,因我曾经借阅过她的初高中课本,彼此之间从没有什么变成了似乎有了什么。我们曾经一起在油灯下学习,她的数理比我好,她讲的三角函数还真的有点妙招,她说,勾三股四弦五,勾平加股平等于弦平,相当于父亲加母親等于她们的孩子一样,讲完脸上略显青涩红晕,一派少女姣好。她那秀丽的长发总在洗后出现在我面前,她将小白手娟扎在头上显得是那么的漂亮自然,因为美丽,她自信地走向我那茅草屋,更因为她有那颗少女勇敢的心,大胆来到我的煤油灯下,没说什么,想说什么,到底说了什么,我们互相都不知道。她母亲的一声声"如妹"呼唤声,打断了我们之间的深情拥抱。
此刻的夜晚,煤油灯照亮的是我那炽热的胸膛,灯光在土墙上,映衬着一条热心沸腾的铮铮壮汉。虽然已离去,感觉你仍在我怀抱......
煤油灯啊,你虽然带给我那么多的欢乐与希望,但也曾有过几次不太好。记得有一次,我辛苦煮好闷锅饭,一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却不问青红皂白,只身跳入沸腾的米海,一锅好好的米饭,只好让你独自分销。还有一个晩上,想摸火柴无意撞倒你,你死活打滾不起身,柜子装的谷子,全部染上了你的味道,鸡公吃了谷子,鸡汤都体现出你的霸道。你真的惹不起,親爱的煤油灯,从此我处处小心,与你紧密携手,默默无闻共同渡过,我们那段流年時光。
忽然有一天,煤油灯的花蕾在绽放,你告诉我,这是灯的快乐,吉祥在预兆,预示着灯的朋友,将要飞翔起跑,于是你说,今晚我们彻夜舞蹈,让我俩醉在今宵。
苦涩的四年农村生活,至今仍在思绪中荡漾,如妹那可爱的脸庞,也许是今生的遗憾。煤油灯,你曾映照过我们共同学习的身影,也曾陪伴我渡过多少个不眠的夜晚,你看见过我的悲哀和痛苦,也见证了我的愉快和欢畅。
煤油灯,虽然時代也让你远去,你的子孙电灯霓虹灯已在为你打广告。你是照明的先驱,勤俭节约的符号。我与你做过朋友,让我们以后在微信二维码中,不断传递出新時代的信号。
煤油灯,你在我心中永远闪耀!!
2017年5月8日于重庆
本文作者年轻时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