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月色清明,长安街上依然车水马龙,对很多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李主任又在窗前望着月,眼神混沌,也不知是不是在望月。“主任,怎么又值大夜班?”护士长敲门进来惊奇道,李主任回过身来,“王医生家的孩子病了,我让他回去看看孩子。”“主任,你人真好。”护士长了然笑笑,“有病人按铃,我去看看,”“好,辛苦了。”“应该的。”
护士长帮病人换好吊瓶,见李主任在窗前望月抽烟,无声地叹息回护士站去了。新来的年轻护士小林凑近护士长好奇地问:“张姐,李主任怎么天天值夜班,作为领导一点架子没有,说换班就换班,人好医术又高超,天下难得好领导啊。”护士长笑笑:“你们啊,也就看表面,李主任也是个可怜人哟。”“为什么这么说,哪里可怜了?”“李主任的儿子,一出生便有顽固性癫痫及中毒发展迟缓,外表看似正常,但无法快跑、语言能力有限,平常特别喜欢出去玩,可惜李主任当时忙于课题,没多带孩子出去,后来,等李主任稍微空闲下来,他的妻子告诉他儿子总是摸着背哭,不知道怎么回事,带到医院检查,发现居然是肺癌,儿童的表达能力本来就弱,刚好又语言能力有限,没有来得及发现,李主任很愧疚,他的妻子当时就晕倒了,醒来后和他大吵一架,说李主任心里只有医院,根本没有她们母子俩,当时医院的同时刚好去探望,那一架吵得,好多女医生都流泪了,大家默默无语,只能在工作上多多帮衬李主任,院里也给了李主任假期,可惜因为发现太晚,又是个孩子,最终还是没留住,只有6岁就走了。他的妻子受不了和他离了婚,听说离开了这座城市。自那以后啊,但凡有医生家里有点事想请假李主任几乎没有不批的,很多时候都自己顶上。”“呜呜呜,好伤心啊。”“傻丫头,”小林护士擦擦眼泪贼兮兮地问,“王姐,你不是喜欢牵红线吗?怎么不帮李主任牵一根呀,”护士长作势要打她:“你以为我们没有嘛,上至院领导,下至李主任的病人,都给李主任介绍过,劝他再找一个对象,生个娃。李主任不愿意。”“为什么不愿意?”“不知道喽,好了别贫了,铃响了,去病房看看。”小林噘着嘴走了。
护士长望望走廊尽头,李主任已经不在了,看看办公室透出来的光,肯定又在研读癌症相关书籍。护士长心里叹息,想起去年聚会时李主任说得话,“我一个中年男人,又是个不顾家的医生,别再祸害人家姑娘,你们啊都别给我介绍了,我得留着位置给安安,我怕自己忘了他,忘了我亏欠良多的妻子。”大伙都沉默了,李主任说得一脸轻松,眼神却如死灰,哀伤得令人心酸。如果不是医学事业,病人们的支持,李主任现在说不定更糟糕。
李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