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人生里第一笔嫖资换成了多不胜数的游戏币，随后大把大把地输掉。输到剩下几十个的时候，心里麻木得很，一点痛快都感觉不到了。有个小孩问我能不能给他一个，那么小心翼翼、可怜兮兮。于是，我问他，为什么要给你呀？看着他欲言又止，表情变化多端，我终于感到丝丝痛快。

心里的恶魔说，耍他一把，说不定可以解闷。可天使马上补充道，原则上不能白耍了人家。我综合双方的意见做出了决定。我先问那小孩会不会学狗吠，接着说明每表演一种动物叫声的价值。小孩想当然是欢呼雀跃地接受交易，我最终收到了四种动物叫声，但我把剩下的游戏币全给他了。按照我们的约定，他原本只可以获得四十个，但我给他的绝对不少于五十个。我显然是个大方的雇主，每个人都有他的价位这也显而易见了。

后来我又碰见讨币的小孩，他已经不认得我了。当我目睹他用同样的手法向别人讨币时，我便深深地察觉被耍的人其实是我。所幸察觉被耍已经是很长时间之后的事了，并不会加深我无法嫖妓的苦闷。

我有个好哥们，外号大A，我们是班上出了名的坏学生。在坏学生的必修课里包括了逃课、恶作剧，却很少打架。我们一致认为打架那是老一派的做法，一点都不fashion。当我们发生不得不打一架的矛盾时，通常会约在游戏里PK。总之坏学生的标志性动作多种多样，但不包括嫖妓。我和大A却义无反顾地决定嫖妓。因为我们一致认为嫖妓能够使我们变得更fashion一些。

我们为了fashion踏足闻名已久的城中村。那里的房屋一排紧挨一排，靠在一起跟取暖似的。天空被挤成一条线，变成真正的一线天。阳光永远滞留在屋顶，站在不到一米宽的巷子里，不到一会儿就浑身沾满凉气。我和大A走过无数雷同的小巷，最后到达目的地。在此之前，我唯一担心的是青涩的身体能否让那些身经百战的女人们满意。

我们的目的地是个连一盏色彩艳冶的灯都没有的不起眼的铺子，在同行里它显得过分低调。它低调的模样无论如何都无法与我印象中的风俗场所重合。大Ａ就在这时拉开那扇贴了窗纸的薄薄的玻璃门。未知的世界猛然呈现在眼前，一道娘里娘气的声音缠了上来，他说：“爹地，有客到。”

我本该欢呼雀跃，可是非但雀跃不起来，还彻底地愣住了。大A倒是毫不客气地踏入新世界，我意识之中只剩一道声音在叫嚣：为啥我的爸爸成了别人的爹地呢？

大A事后不断地向别人吹嘘他的初体验有多棒。他如愿成为坏学生里最fashion的一个，而我则成了他最看不起的逃兵。他看不起我，我也烦透了他那添油加醋的炫耀，我们真正分道扬镳，再也不是好哥们。大A迅速和别的人结成联盟，继续干那些坏学生的分内事。我却彻底对那些事失去兴趣，连悄悄升起的情欲都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