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回家的路终于要重修了,虽说不是很远,也不是天天要走,但至少一周能走上几个来回。原本是好好地柏油马路,这几年被那些超重车辆轧地是东一个坑有一个窝,有的地方想躲都躲不开。
途中一小段经过一个村子,由于两侧新建的房屋面积扩充,使得那段公路仅容两辆车通过。
记得去年夏天我回家的时候,正赶上路南的那幢别墅正在建设中,一辆大型吊车正在向上输送着一些建筑材料,也就把大半条公路占满了。想要从这里经过已经是不可能了,正当我摇下车窗向四周张望以寻找出口的时候,一个抱着孩子穿着短衣短裤的女人走了过来。她身旁跟着一只小狗,嘴里叼着一块石头,女人训斥着,强行把它嘴里的石块弄了出来,然后丢到了很远的地方。小狗见状不甘心,又急速地奔过去,重新叼了那块石头回来,女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告诉我从南边绕过去,那片庄稼地中间有一条蚰蜒小路,能越过这个村子跟大公路汇合,我感激地向她道了谢继续上路。
顺着她的指点我很快找到了那条小路,路很窄,勉强一辆车通过,要是大车是无论如何也行不通的。小路两边大都种着玉米,一人来高,偶尔还会看到未成年的枣树,间或有枝条斜伸过来,所以我是格外地小心。
行过几百米后,前面的路况让我胆战心惊。由于前几天刚刚下过一场暴雨,使得一大片凹陷的路面上存了许多积水,断断续续持续了大概有几十米。我不清楚积水的深浅,只看得出浅一些的地方一片泥泞。我不敢贸然前行,自己车技有限,万一陷进去可如何是好?退回去也是困难重重,怎么办?怎么办?
正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后面来了一个骑自行车戴着墨镜的三十来岁男人。说实话,在这少有人来而且周围都是高高的庄稼地的蜿蜒小路上,他的出现让我有点害怕。他看出了我的处境:“不敢开过去吗?”
“嗯。”
“我帮你开过去行吗?”
“行吧……”我嗫嚅道。
我走下车来,哪料刚才只顾着紧张害怕,竟然忘了拉手刹,车停的地方有点向下坡,于是车便自行向前滑行,我吓坏了,墨镜男紧忙跑着追上去,拉起手刹,车便稳住了。我不好意思地向他笑了笑。
随后他熟练地驾驶着我的车驶出了那一大片泥泞,我沿着一侧的路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虽然一再向他道谢,但我总感觉那声“谢谢”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除了感激,还有些许愧疚,他曾把他想象成一个坏人,甚至萌生过他会驾车逃走的龌龊心理。
不是所有的陌生人都会让人提防,也不是所有的行为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记得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国庆,我和同宿舍的几个女生相约去爬泰山。是夜里的火车,而且是过路车,所以当我们进到火车上的时候,别说座位,就连站也站不稳,脚不时地被身边的人踩上去。很快我们几个就被拥挤的人群挤散了。
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一个人夹在陌生的人群中,有点不知所措。过了不久,车厢里的人都确定好自己的位置以及站立的姿势便静了下来,那些坐着的乘客有些已经闭着眼睛或养神或小睡了。
“你是学生吧?”当我们的目光碰到一起的时候,坐在身边的中年男人问我。
忽然想到《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于是我不敢开口回应,警觉的抱紧了装着钱的背包。以为我没有听见,男人又重复了一次。这时点了点头。接着男人又闲谈似的说了几句,我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接下来男人和同坐的人说的一句话让我现在想起来都想笑;“这个孩子是哑巴。”
哑巴就哑巴吧,反正我不能出任何差错。在火车提示要到某一站的时候,男人拉了拉我的衣角,指了指他的座位,后来我明白了他是在用手语告诉我这个哑巴他要下车了,让我坐他的座位。
是的,当我们开始怀疑某一个人的动机,到最后确定排除他的嫌疑的时候,你就会加倍的信任他。
人的一生都会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遇到许许多多的人,但从身边匆匆而过的更多的是那些陌生人。有的只是擦肩而过,给我们留下的却是整整一生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