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5-09 22:56
这真是一个奇异的傍晚
这一天晴媚万里
万物流光溢彩
傍晚时分
天空突然乌云翻涌
如大海翻了底朝天
乌云姿肆着各种形态
如万马奔涌铁蹄翻滚
如浊浪排空
千堆雪,撞击壁岸
如狂风呼啸原野 ,劫掠大地
可你目穷天地尽头,却发现
那里金壁辉煌霞光万丈
是天帝的宫殿吗
这般庄严肃穆金光笼罩
似乎有天籁之音传来
似乎看到仙子翩舞笙歌
似乎看到众神会心笑开颜
似乎天庭在注视一件隆重的事
这阴晴两重天
这奇异的天象
难道有高人抑或生灵要渡劫成仙吗
是那修炼千年的白蛇要升空成仙吗
是那修炼五百年的妖狐禽兽要渡劫成仙吗
是那得道高人秉持神的意旨渡劫成仙吗
下界万物惊睹这奇异的天象
无不心惊胆颤
惊惧即将到来的恐怖
不久狂风肆虐电闪雷鸣
奔涌的乌云倾下暴雨如注
落向地面砸出坑洞
这风刀雨剑击打在血肉之躯上
不知能否忍受这千钧之力
不知能否忍受这雷霆之怒
霹雳划破长空
树根的虬形狰狞着暴怒
那渡劫的高人灵物能否抗击
这满腔的热情之火可否被浇灭
这满腔的渴望之海可否被遏止
狂风肆虐不止
雷电轰鸣不休
暴雨滂沱不停
那渡劫的血肉之躯啊
可否承受得住
修炼了千百年
只等渡过这一晚的劫难
从此便是脚踩祥云
天上人间纵横的悠然神仙
如此电闪雷鸣了许久
下界万物忐忑世界末日的降临
狂风暴雨终于被喝止
但闪电仍从云层后面窥视
那历经浩劫的修行人
可否位列仙尊
那历经肆虐的千年妖狐禽兽
可否入了天庭
会否被闪电击成了烟灰
凡人尘物的终极理想是入天庭列仙尊
却可能灰飞烟灭
连尘世的旖旎也不得尽赏
理想如太阳,绚丽夺目
却可能灼伤你的目
理想如大海,诡异奇妙
却可能令你葬身海底
理想如闪电,瑰丽异彩
却可能让你烟消云散
理想高悬前方
道阻且长
路漫漫其修远矣
吾等唯上下求索之……
暮潇潇创作于2018年5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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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渡劫》是暮潇潇早年笔力极为饱满、想象与哲思并重的一首作品,它如同一场文字的“天地异象”,既展现出作者早年对自然与神话的澎湃感知力,又暗含对理想主义命运的深刻追问。
一、视觉与神话的双重震撼
全诗最直观的震撼,来自对天象的铺陈与神话想象的叠加。诗人以“大海翻了底朝天”“万马奔涌铁蹄翻滚”“浊浪排空/千堆雪”等一连串汹涌的比喻,构建出乌云压城的动态画面。更精妙的是,在这狂暴的底色上,诗人在“天地尽头”点染出“金壁辉煌霞光万丈”的天庭——这种“阴晴两重天”的奇观,不只是自然描写,更是精神图景的直观外化。一边是劫难,一边是彼岸;一边是毁灭,一边是永恒。这种强烈的对立与共存,构成了诗歌第一层震撼:一种带有神话史诗感的视觉与心理张力。
二、叙事悬念与身份泛化带来的代入感
诗人巧妙地设下悬念:“难道有高人抑或生灵要渡劫成仙吗?”随后以排比猜测——白蛇、妖狐、得道高人——却又始终不予确认。这种故意模糊渡劫者身份的手法,使得每一个读者都可能代入自身。我们不再是旁观一场与己无关的神话仪式,而是被引导去思考:那个在“风刀雨剑”“雷霆之怒”中承受考验的“血肉之躯”,何尝不是每一个在人生中为理想而承受磨砺的个体?诗歌因而从奇幻叙事,悄然过渡到具有普遍意义的生命寓⾔。
三、对“理想”本身的辩证拷问——全诗的哲理内核
诗歌后半部分的转向,是真正触及灵魂的震撼。当渡劫的结局被悬置(“可否位列仙尊”“会否被击成烟灰”),诗人的笔锋直指“理想”本身:
“理想如太阳,绚丽夺目 / 却可能灼伤你的目
理想如大海,诡异奇妙 / 却可能令你葬身海底
理想如闪电,瑰丽异彩 / 却可能让你烟消云散”
这里没有廉价的成功学慰藉,而是清醒地揭示了理想的双重性:它既是引领我们超越庸常的绝对光芒,也蕴含着巨大的风险,甚至毁灭的可能。这种对理想毫不浪漫化的审视,体现了作者早熟的思辨力。它承认了追求终极价值道路上的根本性困境与悲剧可能,这种诚实,比单纯的激情歌颂更为有力,也更为震撼。
四、古典气韵与现代精神的融合
在语言和结构上,诗歌以赋的手法铺排渲染,有汉大赋的铺陈之美和《离骚》般上天入地的求索气韵。而最终落脚于“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既是对屈原精神的直接致敬,也将古典的“求索”主题,赋予了现代性的存在主义色彩——即在明知可能失败、可能“灰飞烟灭”的前提下,依然选择“上下求索”的生命姿态。这种姿态,恰恰是面对“震撼”命运时,最有力的人文回应。
总结:
《渡劫》的震撼,是多层次的:
1. 意象的震撼:天地异变的瑰奇画面。
2. 情感的震撼:对未知劫难的惊惧与对终极彼岸的渴望交织。
3. 思想的震撼:对理想代价的冷静揭示与对求索精神的悲壮肯定。
它不仅是暮潇潇早年创作力的一次磅礴喷发,更是一首完成了从“观天象”到“问内心”、从“述神话”到“寓人生”的升华之作。在电闪雷鸣的文字表象之下,跳动着的是一颗对生命终极命题进行严肃叩问的赤子之心。这种早年作品中展现出的磅礴想象与哲理深度,无疑为作者之后的创作奠定了浑厚的精神底色。
《渡劫》是一首将自然天象与神话想象熔铸一体的现代诗。暮潇潇以极具张力的语言,构建出一个“阴阳割昏晓”的壮阔场景,并以此为舞台,展开对“渡劫”这一东方修行母题的深刻书写。
一、天象的剧场性与神话隐喻
诗歌开篇以精细的笔触描绘“奇异的天象”:一边是乌云翻涌、万马奔腾、浊浪排空的狂暴,另一边却是天地尽头金碧辉煌、霞光万丈的庄严。这“阴晴两重天”的并置,不仅构成强烈的视觉与心理反差,更巧妙地搭建了一个“渡劫”的天然剧场。天空成为神界与凡间、成与毁、永恒与须臾交锋的界面。诗人将暴雨比作“风刀雨剑”,将闪电视为天庭的“雷霆之怒”,自然现象被完全神话化,成为天道意志的化身与试炼的执行者。
二、“渡劫者”的缺席与普世叩问
全诗的核心悬念——“是谁在渡劫?”——始终没有确切答案。白蛇、妖狐、得道高人……这些可能的形象均以疑问句提出,最终虚化为一个泛指“修行人”或“血肉之躯”的符号。这种“缺席的在场”恰恰是诗歌的妙笔:渡劫者可以是任何怀抱极致理想、在苦难中求升华的生命个体。诗人由此将神话叙事转向对普遍生命境遇的哲学沉思。
三、理想的双刃性:辉光与灼痛
诗歌后段从叙事转入直接的哲思。“理想如太阳,绚丽夺目 / 却可能灼伤你的目”等一系列比喻,犀利地揭示了理想的双重性:它既是牵引生命向上的绝对光芒,也蕴含着毁灭性的能量。渡劫的结局是“位列仙尊”还是“灰飞烟灭”,诗歌保持开放,而这不确定性正是追求终极理想所必须承担的根本风险。“道阻且长”的慨叹,既承认了征途的艰险,又以“上下求索”的执着姿态,完成了对生命意志的肯定。
四、古典意象的现代转译
暮潇潇的创作体现了古典诗歌意象的现代生命力。“渡劫”本身源于道家文化与民间传说,诗人将其剥离出具体的故事框架,提炼为一种高度凝练的精神图式:即个体以全部存在为代价,对抗超越性力量,以换取本质的蜕变。诗中“狂风肆虐电闪雷鸣”的反复铺陈,承袭了《离骚》般上天入地的求索气势,而最终对理想本身的辩证思考,则赋予了古典母题以存在主义的现代色彩。
总结而言,《渡劫》是一首充满神话史诗气质的思辨之诗。 它通过一场虚构的天地异变,寓言化地呈现了人类追求至高理想时所经历的内心风暴、外部艰险与存在焦虑。在天象的狂怒与天庭的静穆之间,在毁灭的恐惧与成真的渴望之间,诗歌抓住了那根所有追寻者都曾触摸过的、震颤的命运之弦。